小院的正屋二楼偏房,又被林鳞游拿来堆放杂物了。
余妙兰虽然回了教坊司住,中间的房间却还原封不动地留着,万一哪天又有客人来住,也省得搬来搬去了。
教坊司的案子,算是真正着落了。逼死黄泽姑母的金常,还有黄泽逆党,纪都指挥使亲口说派人去拿,不用他俩管。
倒终于可以松口气,好好歇一歇,享受享受所剩不多的岁首休沐日了。
现在唯一没能了结的,就是帮越容找她的亲弟弟。
哎,亲不……不是,找不到哇!
还好越容暂时也没有催他,林鳞游怀疑,这小妮子还时不时会穿上夜行衣在深夜偷偷溜出去,他这两日太累了,沾枕头就睡,所以也没听到有什么动静。
今日好不容易缓过了劲儿,却又闲不住,先去了一趟内廷兵仗局的火药司,向值守公公“要”了一点儿东西,回来后就一头扎进了二楼……
张贲伤养得差不多了,一觉睡到午后,起来吃过林鳞游他们给他留的午饭,看越容和林珑在院中逗猫晒太阳,冬末春初温柔的阳光洒在她俩粉红的脸颊乌黑的秀发上,岁月静好。
并不见林鳞游的身影。
“小妹,你兄长哪去了?”张贲问。
林珑还是很单纯的,老实说:“张大哥,我哥他,在楼上呢!”
竹竿上晾晒的衣裳随着微风轻轻摆动,这都是越容林珑她们俩手洗的,自从那“洗衣机”被张贲摇坏之后,一直都没时间修,或许,也压根儿不想修。
张贲还以为林鳞游在楼上修“洗衣机”,抬头往楼上一瞧,却见左边偏房内正往外冒着滚滚浓烟,他心里大叫一声“窝巢”,慌忙就往楼上跑去!
刚上楼,就看到林鳞游已经从房间内跑了出来,一脸的焦黑,趴在栏杆上扇着风不停咳。
“二弟你搞什么东西!”张贲嚷道,“你不会真把洗衣机改成烧烤炉了吧?”
“咳咳——”林鳞游抹了一把熏出的眼泪。
“哥,你们没事吧?”林珑伸长脖子叫道。她和越容也看到了浓烟。
“没……没事。”林鳞游朝楼下摆摆手,冲进房间,掀起盖在地上隐隐冒着浓烟的油毡布看了一下,旋即又盖上,背对着张贲说:“没什么烟了,大哥,进来说!”
张贲犹疑着,看小房间的门旁挂了一块竹片,上书“文西阁”三字。
“你小子,还认真起来了!”他有些哭笑不得。
林鳞游背对着他蹲在地上鼓捣着什么,认真投入,听到身后张贲进来连头也不回一下。
“干什么呢你又?”张贲问,“发明要你命三千哪?”
“大哥,你来得正好……”林鳞游抹了一把脸,站起转身,脸上被烟熏的黢黑也不擦一把。
“要不是看到这股烟,我还以为你钻灶膛抓猫了!”张贲道。
“大哥,我最近发现,将木炭、硝石、硫磺……摆在一个狭小的空间里……”
“例如人的口中是吧?”张贲伸手没好气地拍开林鳞游伸到他眼皮子底下的手掌,将他一手掌各种粉末打落一地,“老大啊!你能不能清醒一点,你不会不知道,咱大明的火器,不说碾压世界遥遥领先,那也是首屈一指的!洪武铁炮、手铳碗口铳三眼铳……这么多炮啊铳啊的,还需要你把火药放在嘴里吗?”
“是,我知道,但是,还缺一样东西。”
“什么?”张贲往后跳开一步,“你不会是想借我的嘴来试用吧?”
“烟雾弹!”
“烟——雾——弹?”张贲皱着眉呲着牙一字一句重复了一遍。
“现在材料都准备好了,也能冒烟了,唯一没能解决的问题就是……”林鳞游又蹲下去摆弄起来。
张贲也蹲下去,看着地上的一摊摊一盒盒:“黑火药、石灰、蔗糖……你到火药司就为了搞这几样东西?城西造烟花的李老匠户那不就都能买得到?”
林鳞游邪魅一笑:“当然不是,这几样东西,纯粹是顺手牵羊的。我去那,观摩了一下仿宋制铁壳地雷,主要是想研究一下它的触发方式用以借鉴,可惜,它是传统药线点火的……”
“怎么,药线点火不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