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女人，如果江见雪说出她的名字，林总旗也是在史书上读过的。

史书有名的女子，自然是来头不小。

可是江见雪没有说。

她，就是唐赛儿。

但就算江见雪说了，林鳞游对唐赛儿的印象也只有史书上的寥寥几笔，最重要的是，他不记得她什么时候造反。

“我猜，救你的那女子，也是某个教派的吧？”林鳞游盯着江见雪的眼睛，“你们想借我的手，借锦衣卫的手，为你们铲除异己，踏平前路？”

捕捉到江见雪眼神中躲闪，林鳞游就知道自己猜对了。这家伙虽然城府变深，但还不够深。

……

“林总旗，难道你就没有想过，坐到锦衣卫指挥使的位置吗？”离开之前，书生江见雪的话透露出他已有了野心。

也让林鳞游陷入了沉思。

确实，纸醉金迷的生活，早已令他麻木，从未想过要往上爬，他突然意识到，自己还是没有接受生活在这个世界的现实，没有把自己当成大明的一份子，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得过且过。

“树大招风。”他默然说出一句。

“小树难道就不会被风吹折了吗？”江见雪毕竟是饱览儒家经典的人，伶牙俐齿，实在是做言官的好苗子，“不想成大树，如何为自己心爱的女人遮风挡雨？林总旗，你辜负了她！”

“说得，好像你能保护她似的……”林鳞游也是个有脾气的人，终于忍不住冷笑回怼。

“是，我不能保护她。”江见雪道，“当初你能将她从纪纲手中救下，我很感谢你……可是，我不明白，你为何不娶了她！？”

“关你屁事！”林鳞游道，“你有能耐，你现在娶了她！”

江见雪道：“我是没能耐，不能娶她，但是，我可以给她更好的生活……”

“什么意思？”

江见雪笑了笑：“如今内官马骐与在下相交甚好，他告诉我，天下选美，宫中常事，倘若……”他的话未说完，脸上就挨了林鳞游一拳重击。

林鳞游很明白他的意思！

江见雪整个人被击飞出去，瘦弱的身躯轻飘飘飞起，却是重重落地，白净的脸蛋立刻青肿起来，但他哼也不哼一声，啐出一口血水，血水里还有两颗牙。站起身后，冷笑一声：“她本就是要献给皇帝的女人，跟着皇帝，远好过跟着你！”

“什么时候轮到你来安排别人的命运！？”林鳞游知道人是会变的，却有点惊讶于眼前这书生会变得这般快，由此更可确定，救他的女子的确是教派中人，而且，是个邪教！

“放以前，的确轮不到我。”江见雪惨笑道，“但现在，我有这能力了。我没能力得到，但在下，有能力毁掉！”

“铮——”林鳞游手中绣春刀出鞘，直抵江见雪咽喉。

“你不会杀我。”江见雪笑道。

“收回那句话，我就不杀你。”

“你不会杀我，”江见雪很肯定，“其实在下一直觉得，在三姐出现之前，在下认识的人当中，就算林总旗你和越容姑娘对在下好，只有你俩是好人。”

他不说这话还好，一说这话，林鳞游反倒更怒了，脑海里冒出一句台词：“什么？这是什么狗屁道理？好人就得让人拿枪指着？！”

好人就得被人挟持？好人就得被送进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