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本才打心里还是惦记着请辞的常福。不过他明白,常福是嫌弃许家的两个公子如今都给日本人做事,才离开许家的!他家跟日本人那是有着血海深仇的,他家强儿跟着亲家舅公在打鬼子呢,他常福打小实诚,见到日本人藏不住这种仇恨!可是,如今常福跟他老婆都不是小年纪了,还带着俩孩子,这样的年月该怎么过?!但许本才也了解,就凭常福那耿直的性格,他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再回许家的!想到此处,许本才不禁叹了口气!
许本才还没过去常福请辞这道坎儿,保全家的和刘嫂却也过来找他了!许本才一看这俩人的脸色,就明白她们过来要说什么了!便道:“当年许家那么困难,我把许家的账房先生都辞退了,独独留下你俩和常福,你们三个,这你们是知道的。前段时间,常福前来请辞了,我是到如今都觉得心里难受!他是跟我打小一起长起来的呀!”说着话,许本才的声音有些哽咽,他翻着眼皮往肚子里顺了顺眼泪,接着道:“你们今儿到这里来,是不是要跟我说,你们也想着离开许家呀?”
听了东家这番话,保全嫂子低头不语。倒是刘嫂道:“老爷,俺们主要是觉得,如今没什么事用到俺们呀!”
许本才知道,她们是受到了排挤,便装作糊涂地道:“什么叫没什么事用到你们?我每天吃的饭不是有你来做?”
自从许荣誉往许家送了七八个下人,这些人便包揽了许家所有的事务,自然也包括二姨太和许本才的起居和饭食。二姨太倒是慢慢习惯了这些人的伺候,可许本才始终觉得他们不如原来下人们伺候的舒心。每顿饭都要吃刘嫂做的,说吃习惯了,那些下人见许本才执意要怎么做,也不好阻拦,便由着他去!其实,许本才还有个想法,那便是,他害怕这些不知底细的下人哪天往饭里下些毒,把他给药死!
新送来的这些下人全听春杏一个人的话,有时候连二姨太和许本才说的话在他们面前都不好使,更不要说保全嫂子了!尽管保全嫂子在许家当了几十年的管家了,可架不住人家后台硬呀,人家是日本人让许荣誉给送过来的,保全嫂子说什么,人家就是不听,她打是打不得,辞又辞不得,只有生闷气的份!
许本才又看了看保全嫂子,知道此刻她心里也不是滋味儿,便道:“保全家的,你也不能走呀,你就跟这儿住着,谁能把你怎么样?!我如今也是想明白了,既然老二给送了人来,又送了吃喝过来,那咱就吃着喝着,甭想别的!”许本才边说,边透过窗子上的那小块儿玻璃往外看着,心里也是觉得特别别扭,暗道:“这是过的什么日子呀,在自己家里说个话都不安心!”以前是二姨太喜欢在外头偷听,如今,二姨太叫春杏给管得服服帖帖的,再也不敢做听墙根的事情了,许本才倒是担心自己的话被那些下人偷听了去,那还不如二姨太听了去的好呢!
许本才又道:“在许家好赖你们还有个吃喝,这年月,你们离开了这里,吃什么去呀?就算你们凑合,家里的孩子们呢?以后怕是连个稀粥都成了稀罕物呀!”许本才这一番话彻底捕获了俩女人的心,一下子把她们都拉回了现实:是呀,离开许家,她们吃什么呀?孩子们怎么办?
两人互相看了看,心照不宣:还是在这儿忍气吞声地过吧!她们也不再提请辞的事情了,道了一声:“老爷,我们听您的,不走了!咱们都珍重吧!”说完,给许本才施了一礼,退出了书房。
不过,等二人来到外头,还是一直没说话的保全嫂子,悄悄拽了一下刘嫂,刘嫂会意,便跟着保全嫂子来到她的房里。保全嫂子往外看了看,确定四下没人,便关上了房门,道:“老刘家的,既然咱都离不开许家,那咱索性就做不走的打算!”
刘嫂疑惑道:“你是想?”保全嫂子小声道:“老刘家的,你听我说······”这两个女人商量了一套方案,以使她们能更好地继续留在许家。还别说,这两个女人在以后的日子里,还真的为许家,为锦县,做了一件大事!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锦县民众,在解士杰和许荣斌的治理下,刚刚过了几年的太平日子。随着小鬼子的到来,这种难得的太平被彻底打破了,锦县不管是在经济上还是在形势上都倒退了很多年!鬼子一过,锦县那是遍地疮痍啊!
有的人还幻想自己免受迫害,想向日本人示好,以求平安。他们在自家院墙上,插上日本的膏药旗,以向鬼子表示自己是友好顺民,拥护天皇,拥护皇军!甚至有的人,为了讨好鬼子,出卖民团成员,出卖八路军战士!尽管他们这样做了,但许荣斌在带着鬼子扫荡的时候,把这些人家全都揪了出来。既然你们有资本去巴结日本人,想必家里是有囤货的,那就拿出点诚意来吧,光是嘴上说是没用的!没有?那就抢!直抢到这些人都怕了,怕了鬼子的到来,更怕了许荣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