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耳朵的人都听得出来，楚皇的一声“所以”暗含笑意和期待，再看站出来说话的可不就是楚皇的心腹之一张丞相，傻子都知道这位无利不起早的张丞相之所以会站出来，绝对是楚皇本人授意的。

“张爱卿所言极是，那么爱卿以为朕当如何？”

张丞相恭敬道：“老臣以为，赫连大将军毕竟是女子，又是大好的年华，正当……”

张丞相说到这里一顿，抬头望了一眼远处兀自斟酒眼神无波无澜的赫连千夜，眼神里有羡慕也有钦佩，还有一丝惋惜。

不少人自觉听到了关键字，大殿内一时安静，旋即有些难以避免的交头接耳起来。

楚皇虽然威严但治下并不是太严苛，对于殿内诸人点到为止的交谈并不阻止。

不多时，更多的隐晦视线悄悄撇过楚皇和赫连千夜，甚至有个别知情人悄悄看了一眼九殿下楚澜。

楚澜的脸隐隐发黑。

当今，天下纷乱，战火纷飞，小国林立，大国争霸。其中，实力最盛的有四大国，分别为楚国、秦国、晋国以及原国，四国之间纷争不断又实力相当，谁都想问鼎霸主之位，谁也不服谁。

如此背景下，楚国一向重武轻文，当初赫连家主战死，举族只留赫连千夜一个嫡系血脉。赫连千夜女承父业，从最初的被人质疑到后来的力挽狂澜，期间少不了楚皇的大力支持。

宫内早有传言，楚皇与赫连大将军惺惺相惜，更甚至楚皇早有意立后者为后。

而心思单纯的小公主禹思齐所在的齐国，为第六强国，相对和平且中立，是各大国主皇帝以及各位皇子皇孙拉拢的对象。

楚澜闭了闭眼，闭眼前眼尾正好扫过淡漠疏离的赫连千夜与冲自己眨眼嬉笑的禹思齐。

楚澜内心嗤笑。

天真烂漫，人前温柔端庄，人后娇俏可爱，试问哪个男人不爱？

赫连千夜扫过楚澜一系列情绪变化，嘴角挂上淡淡的讽刺笑意。

天真烂漫当不了将军，温润和善抗不了敌。原主为一个看不清自己本心的渣男伤心伤神乃至死无葬身之地，实在是愚蠢至极。更愚蠢的是眼前这几人混乱的关系。

九殿下离不开心中的白月光禹思齐，其亲爹楚国皇帝楚萧离不开第一大将军赫连千夜。

过去，楚澜总是分不清他的父皇对赫连千夜到底是何种心思，但在这一刻，他终于清晰地意识到，他的父皇的确是对这位唯一的女大将军别有一番情意。

大殿内越发的安静下来，越来越多的人恍然大悟。

这时，一直仿佛旁观者的赫连千夜缓缓起身，随手将手中玉杯往后一掷。

玉杯坠地，转眼碎裂成渣。

殿内平静瞬间被打破。

赫连千夜面朝上位的楚皇微一欠身，淡淡开口问道：“皇上就不关心我为何戴面具吗？”

楚皇一愣，旋即朗笑道：“爱卿总有些特立独行，自是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楚皇言语中的宠溺与纵容几乎满溢而出。

赫连千夜微笑摇头，道：“皇上一看就是不会轻信谣言之人，但最近有两条关于我的谣言却是真的。”

说罢，赫连千夜一把摘了面具，毫不在意地将形如恶鬼已然毁坏的一张脸暴露人前。

楚皇震惊，语气有些发抖：“你……你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