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海湾农场需要从平原县坐火车到滨海。然后,再从滨海换乘汽车到大舅所在的海湾农场。我们从平原县坐上火车,一路向北到滨海火车站。到了那里时,已是傍晚时分。
五年前,我曾随母亲去过大舅家一次。虽然如此,下了火车我依然分不清方向,只能寸步不离地跟着父亲,还要照看着弟弟妹妹,心里真是慌乱极了。
我和妹妹还是和去平原县火车站一样,妹妹背着一个小包袱,我背着一大包袱,右手拉着弟弟,只是父亲的担子上又多了一床被褥。妹妹紧跟在父亲后面,我手拉着弟弟在最后随着人流出了火车站出站口,来到站前广场。
此刻,太阳已落山,只余满天的红霞,映照着广场上来来往往行色匆匆的人们。
父亲在广场一边的圆形花池旁停下,慢慢地把他肩上的担子放到地上,我和妹妹也停下来。父亲转过身来说:“咱们先把行李放在这里,等一下我问问别人去长途汽车站怎么走。”我点头“嗯”了一声。
父亲帮着我和妹妹把她肩上的包袱摘下来,和他担的那一担行礼放在一起。
不多时,从出站口走过来一位手里提着绿色帆布提包的中年男子。待那男子走近了,父亲走过去说:“你好!问一下,去长途汽车站怎么走啊?”
男子立刻停住脚步,思索了片刻,用手指着广场前面的公路回答:“您从前面的那条路一直往前走有一个十字路口,然后,右拐,再走一段路就到了。”父亲点了一下头说:“好的。谢谢了!”“不客气!”
然后,男子看了一眼放在花池旁的那些行礼,又看了看我们姐弟三人。他问父亲:“您这是准备去那里呀?”父亲回答说:“我们准备去海湾农场。”
“去海湾农场。”男子说完摇摇头说:“这个时间恐怕你们去了汽车站,也没有去那边的车了。更何况您带着这么多行礼,而且,还有小孩儿。这天马上就要黑了。要我说,您不如在这附近找一家旅馆住下,明天早晨再去汽车站也来得及。”
父亲没说话,从他的上衣兜里掏出香烟盒,抽出两支香烟,递给男子一支说:“你先抽支烟。”男子接了叼在嘴上。
父亲将另一支香烟叼在他自己的嘴上。然后,去裤兜里掏打火机。没等父亲掏出来,男子已从他的衣服兜里掏出一个打火机打着。他先给父亲点上,然后,点上他自己的。
父亲吸了一口香烟问道:“像我们四个人住一晚旅馆需要多少钱?”
男子连吸了两口香烟,习惯性地用食指敲了两下烟灰回答说:“那要看您住什么样的房间了。如果住大炕房间四个人凑合一晚,只需十元钱;若是住两个单人间,一晚需要三十元。”“哦,是这样啊!”
父亲眼睛看向别处,若所有思地吸了一口香烟不置可否。转而面向男子微笑着说:“不好意思,耽搁你时间了。你这是准备去哪里呀?”“不客气!我是刚出差回来,准备回家的。”“哦?那你家在……?”“我家就在本市。您看前面公路边的那个站台,我从那里坐车,一直就坐到家门口了。”
父亲看见他微笑着点点头。男子说:“您若没事那我就先走了。”“好的。多谢了!”“不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