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开发绝岛需要武器自保,那么这需要与军方的关系,没有军方批条的海外武装商行是违法的,如果遇到大明海军检查就完了。
小打小闹可以东躲西藏,而联记商行虽然很低调,可是真正落实下去的体量很大,没有正式合法手续是维持不下去的。
简而言之藏不住。
所以高宇泰去了暹罗,朱维明陪着吴宏回国。
军工联合办的总部已经被北平搬移到京城,二人与随从坐轮船先抵达浙江,无论是海外哪家的商行,他们皆离不开国内的商品。
浙江行省因为小商品发达,成为了海外商行主要采购的地点。
应天行省同样小商品发达,可是因为京城的原因,本地管理的严格,所以浙江行省的商品多流通海外,应天行省的商品主要流通国内。
朱维明羡慕的看着吴宏与各家工厂东家宴请。
自己唯一的短板就是无法顺利获得大明国内的商品,因为自己不是大明人,朱维明非常的不满,可是又无可奈何,大明人太傲慢了,他们瞧不起外人。
倭国人,高丽人,南洋人.他们都瞧不起,他们的商品只卖给大明商人。
除了政策的引导,更有商人们默契达成的无形门槛。
所以朱维明哪怕手里有一支强悍的打手,甚至不弱于小国的军队,可是不能获得大明商品,那朱维明永远只能当下手,无法走到台前。
高丽的商人们离不开国内的商品,但是高丽商人们在高丽这些年来,把高丽发展成为了经济作物的供应地,煤矿的进口掌握在大明工局手里,至于黄麻等经济作物,才是民间正常的贸易往来。
所以双方互相需要对方,有了平等合作的关系。
回到浙江的吴宏,受到了国内商人们的招待,每年从吴宏手里进口千万斤黄麻的钱塘县商人,热情的陪着吴宏逛着县城,最后在当地最有名的酒楼包了包间。
“没有包间那就腾一间出来。”
“对不住了客官,没有这个理啊。”
突然。
二楼的走廊上发生了争吵,吴宏等人本不在意,可是随着争吵的声音越来越大,已经到了他们的门前,下一刻他们包厢的门被打开了。
一名年轻人闯了进来,身后的店小二苦着脸抱歉。
“对不住了诸位,这位客官非要强闯,我没拦住他,各位不要放在心上。”店小二回头生气的看向年轻人,不满道:“你怎么不讲理呢。”
年轻人二十五岁上下,但是长相奇异,四方脸面,身躯高大,声音洪亮,一看就是不好相与的。
“我也对不住了各位,如果是往日,我也不会不讲道理,实在是有贵客,各位还是主动腾个位置出来吧,为了补偿,我愿意赔偿诸位双倍的酒席费用。”
朱维明大怒。
在海外的时候,向来是他欺负人,没想到被人欺负到了头上,正准备发怒,却看到了吴宏制止的眼神,朱维明知道有深意,连忙止住了动作坐了回去。
“既然阁下有求,我等相让又有何妨,出门在外互相帮忙,多个朋友多条路。”
吴宏起身笑道。
见到吴宏这么说了,钱塘县商人也忍住了不满,实在是对方的穿着,不光吴宏认了出来,他也认了出来,那人的胸前戴着一枚徽章。
雕刻的盾牌上有一只燕子。
这是北平武官军事学堂毕业的子弟才有的。
北平系已经是昨日黄花,但是北平武官军事学堂已经创办了将近三十年,是大明资历最深的军事学府,当年为了弥补卫所中高级武官,他们的子弟只要通过考核,表现优异的就可以进入北平武官军事学堂培养读书,从这里毕业的学生加入军队,起点就是多数普通人的终点。
这等身份的子弟亲自跑腿,那么他口中的贵人绝对是贵不可言的。
年轻人笑了起来,“我姓石名亨,京城豕勇军里可以打听到我,你们帮了我的忙,我承你们的情,他日有苦难,只要不违法律法,我也报答你们。”
听到年轻人呢的自我介绍,众人再也没了想法。
豕勇军是太祖皇帝赐名的京营,拱卫皇城的军队,此人敢说豕勇军能打听到他,身份地位绝对不小,吴宏反而好奇了起来,这样人嘴里的贵人会是谁呢?
不过吴宏明白事理,不会打听不该打听的,与年轻人寒暄了一刻告辞。
店家见客人们自己没有反对,而且经过这番,也明白了对方来历非同寻常,不敢再耽误,仔细的重新打理了包间,然后准备年轻人报上的菜名。
其实已经过了饭点,谁又在乎呢。
不久后。
酒楼的门口停了几辆马车,从马车上下来了一帮年轻人,只看穿着就晓得非富即贵,而众人围着一个更年轻的子弟。
那人穿着中制服,并没有奢华的装饰,但是非常的干净和整洁,衣角熨烫的齐整,仿佛画一样的。
还有八名汉子。
汉子们穿着常服,可是掩藏不住彪悍的军中气息,他们仿佛在站岗,腰间里挂着短铳,民间也有弓矢和鸟铳,军户们每家都有。
可是短铳不同,短铳是禁物。
十几位年轻人都看着一个人,那个人大概二十岁的模样,眉清目秀,眼神却很犀利,气势非凡,什么都不需要管,只按照众人为他准备好的去做。
菜肴都是他平日喜欢吃的,酒水是米酒,父亲不允许他们喝烈酒。
豆腐是常菜。
父亲说了,豆腐是蔬菜里营养比较高的,许多老百姓吃不起肉,但是便宜的豆腐可以代替,人只有充足的营养才不轻易生病,能建康长寿。
太祖就是喜欢吃豆腐,所以建康长寿。
“既然这家没有了包厢,那你就多跑跑腿,去下一家再问问,怎么能赶走原来的客人呢。”
“这家酒楼是当地最好的,刚才的时辰,我去哪一家也不会有空包厢,难道去找个没有包厢的路边店,坐在马路上吃饭?”
石亨无所谓的说道。
读书人就是喜欢多事,明明别人都没有了意见,他非要来显摆自己。
这位本地的神童,虽然才接触了半日,石亨对他的印象已经很不好起来,不过想要在贵人面前表现自己一番罢了。
石亨敢说把原来那帮人叫回来,让他们选择继续吃饭,还是获得自己的一个人情,以对方的态度,必然是后者,本来皆大欢喜的事情。
读书人露出不满的眼神。
骄兵悍将,不讲规矩。
贵人身边如果都是这样的人,贵人很难不受影响。
“好了。”
年轻的贵人开口了。
包厢里立刻安静下来,年轻的贵人继续说道:“于谦说的没有错,石亨做的也没有错,如果前面的客人不满意,于谦你去找一找他们,向他们道歉并做出补偿,到他们满意为止。”
石亨准备解释,见到年轻贵人的脸色,不好意思的住了口。
听到贵人的补救措施,于谦也没有了反驳,也只能如此,所以于谦去问了店家,得知了对方的身份,原来是当地的商人,于谦知道对方,心里想到回头上门。
“父亲常说,天下事很难,我游学以来,虽然只是小事,可也发生了不少事,包括今日的事情,可见父亲的感叹的确是有感而发。”
石亨和于谦都收敛了脸色,一脸的恭敬。
太子殿下的名望,他们谁都服气。
“我大哥是个耐心的人,今日的事情换成是他,他会宁愿不吃午饭,也不会叨扰别人,我不是大哥的性子,我想要吃饭,诸位也想要吃饭,所以愿意做出补偿,除非对方不要补偿,那我也就不吃这顿饭了。石亨了解我,所以今日的事情下不为例,以后做事需要注意方法和分寸。”
石亨被当众批评,以他的性子本不是忍耐的人,可是对方一句“石亨了解我”,石亨心里任何怨言也没有了。
为贵人背锅怎么了。
他愿意。
于谦听到贵人说话不掩饰,却又讲究仁义,属实难得,贵人的气度让他暗暗称叹。
太子殿下的次子朱瞻墉二十岁了,开始了游学,学校都在施行游学,皇家子弟自然不会落后。每到一地会邀请当地有名的子弟,于谦有幸被邀,今日一见,虽有波折,却也是心服口服。
吴宏还没有离开,晚上在商人家过夜。
虽然钱塘有住宿的旅店,可是环境哪里有商人家的好,商人也很热情的邀约,双方有共同的利益,关系非常的和睦。
直到于谦的登门,向他们为贵人的事情道歉。
这下子吴宏和商人以及朱维明都惊讶了起来,一个石亨还不够,于谦可是国子监毕业的国子,在家乡的单位实习,未来前程可期。
贵人到底什么来头?
竟然让石亨与于谦这样的子弟为之奔走。
吴宏不走了。
他要碰一碰运气。(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