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棣知道这样做也有弊端。
不过衡量了利弊后,最好的方案,的确是太子所言,文武并重,流官治理。
“那边并不稳定。”
“常言打江山容易,治理江山难,朕在的时候,各地还有不少的反叛势力,得知朕离开,各地的势力已经蠢蠢欲动。”
朱棣指出来。
朱高炽也很认同。
帖木儿从东杀到西,可追随帖木儿的势力,也滚雪球一样的壮大,乃至于帖木儿的子孙,也成为了原势力们的玩偶,或者随意杀之。
创立者帖木儿生前自己都压不住了。
这批势力,当地原势力,各大王国的存在等等,中亚和西亚地区的局势非常的复杂。
正是因为这些复杂因素,导致后世也没有稳定下来。
没有稳定就没有发展。
“朱能和张辅,儿臣相信他们的才能,更何况还有王真、赵安、蒋贵、任礼、刘真、火真、谭渊、李远这批优秀的将领。”
“只要当地文武齐心协力,以大明的国力,必然能压服当地,目前的阶段,仍然以消耗为主。”
朱高炽分析道。
取缔了实权贵族,消除了地方阀门,兴起的乡绅地主阶级,比较起来,更为的原子化,优势在于全国一盘棋,能集中力量。
简而言之。
组织力强,国力发展的越高。
那么以古代的人口优势,拼消耗也能拼过所有的势力,也是古代多数如此的状况。
但是有利有弊。
当积弊日深,朝廷财政破产,组织能力败退,那么朝廷就顾不上地方,而地方的原子化,缺乏贵族世家这样的核心,则无力抵抗周边相较而言,更有组织力的势力。
也是早期古代,为何朝廷破产,地方势力还能碾压周边,可生产力发展深化,文明发展强盛,权利更加的下放后,后期的古代,每当朝廷破产,地方上面对周边势力往往无力对抗的原因。
朱高炽可以在西疆七省恢复旧的制度,给予地方将领更多的权利,形成早期的格局,可危害就是非常容易割据,最后尾大不掉。
其实不怕有问题。
出现问题治理问题即可,最怕的就是无视问题。
一个问题延缓下来,两个问题,三个问题.,当问题扎堆后,问题就无法解决了,成为了国家的导火索。
后世有学者提出,明亡于万历。
思路就是万历时期,数十年的怠政,导致问题集中扎堆了,最终让党争走向不可控,形成了敌我矛盾的死结,双方没有了缓和的余地。
明朝后期不光是经济破产和土地兼并的问题,更可怕的是有你无我的政治内斗。
无论古今中外,这种政治内斗带来的都是最大的危害。
更何况明末本就问题丛生。
所以明是必然要亡的,只是亡的时期,太多的意外和形成的各地无主格局,乃至遗留下来的内斗,实在是让人惊叹,哪怕少一样,也不至于亡了天下。
万历用天下社稷来和官员们赌气,实在是无法理解。
自大。
张居正做的太好了。
一直到辽东的大失败,才让万历慌了,连忙改变了自己的态度,可这时候太晚了,不光是朝廷的格局,包括他的人生道路也走到了尽头。
天启是个很聪明的孩子。
从最初的不懂,到看清了派系,搞清楚官员们之间的关系,然后开始崭露头角,可惜他死的太早。
至于崇祯。
他的一生,连官员之间的关系都没有搞清楚,换而言之,根本没弄明白政治应该如何操作,停留在普通人的阶段,例如某种谁行谁就上的朴素认知。
谁行谁上的道理谁都懂,可能落实这一点,并不是知道这句话就行的。
所以朱高炽看来。
皇帝的危害是很大的,因为皇帝是世袭。
可皇帝也不能不存在。
稳定大于一切。
那么如何掌握好其中的度就是关键。
奋七几世余烈。
那么后继者如果不是秦始皇,换成别的庸君,只需要一代就能败亡秦朝。
哪怕是七个明君的成果,也能被一个昏君败亡。
例如明朝的战神皇帝。
直接让如日出升,正当烈阳的大明,从高空跌落,斩半而下,对外扩张全方位的退缩,在世界上的格局大退步,哪怕他什么都不做,也比他做的要好。
虚君不能全部解决这些问题,虚君也会有弊端。
但是掌握其中的度,平衡好朝廷格局,才是历史必然的方向,无论本身愿不愿意变。
朱高炽分析了西疆七省的形势,以及他在新疆七省的布局。
朱棣已经明白了儿子的想法。
其实朱棣有些看不懂自己的长子。
长子无论在北平还是京城的做法,既加强了君权,可也放权了许多,儿子到底是被文官洗脑了,又或者有自己不知道的想法,朱棣不得而知。
只是呢。
朱棣相信自己的长子,并没有猜忌之心。
更重要的是这些年来,长子做得很好,朱棣夜深人静的时候,也曾经想过,自己能不能做到儿子所做到的一切,得出的结论是不行。
治国的才能,朱棣遍观史书,无人能及啊。
有的父亲会打压。
皇家无私情。
不过这一点上,朱元璋不是如此,朱棣也没有要改变的意思,所以不光是因为妻子的病情,还有为天下社稷考虑,朱棣没有要收回太子监国的想法。
环境造就一切。
朱高炽非常满意。
哪怕自己有再多的想法,没有施展的平台,也不过是空想罢了。
也只有洪武朝的太子,和永乐朝的太子可以放手治理国家,真正的监国,明朝中后期不行,历史上的清朝也不行。
向朱棣禀明了近日的章程,朱棣没有意见后,朱高炽离开。
看着长子的背影,朱棣忍不住出神。
儿子太能干了,当父亲的也有压力,朱棣常常想,未来的后人们,会如何评价他们祖孙三人,到底谁的贡献更大呢。
总不能当父亲的跟儿子差距太大吧。
朱棣的儿子朱高炽,还是朱高炽的父亲朱棣,朱棣思来想去,内心越来越笑不出来。
摇了摇头,朱棣不再想这些乱七八糟的,重新返回里间,现在他的眼里,只有病榻上的妻子,希望徐氏能好起来,装不下其他。
徐妙锦从徐府来到皇宫。
自从得知皇后生病后,整个徐府都慌了起来,徐妙锦把徐氏当做自己的母亲看待,可以说从小的时候,就是家姐带着自己。
二十八岁的大姑娘,徐府的小姐至今未嫁人,已经传出了诸多的谣言。
有说皇上贪慕小姨子的,还有说徐府小姐和太子有不伦之情的种种,皇家事情永远是民间最喜欢讨论的话题之一,越是花边新闻传的越广,挡都挡不住。
徐妙锦并不理睬这些言论,不过很少抛头露面,整日写诗作画,是京城有名的才女。
皇宫里的女官变少了。
原来的御轿也很少使用,除非特殊的场合,主要开始用骡车代替,因为骡子是特别安静的牲口,不会像马容易受到惊吓。
所以徐妙锦来到皇宫后,乘坐起来骡车。
小手掀开帘子的一角,露出一张精致的脸庞,秀丽的刘海下,忽闪忽闪的大眼睛,仿佛精灵一般的钟秀,露出青春的灵气。
徐家小姐有名的不光是她的才气,还有她的美貌。
如果不是因为徐家门槛太高,人们担心被辱骂自不量力,求亲的门槛早就被各家子弟踏破了,一直到这些年来,风波才渐渐的消停。
毕竟徐家小姐已经二十八岁了。
这个年龄的子弟,基本上已经成家,谁敢提出让徐家小姐做妾?哪怕是续弦也不敢开口。
徐妙锦没有失落,反而松了口气。
每次来皇宫,皇宫都在变化。
有些地方变得荒凉起来,有些地方经过修葺,不光安装了吊灯,还装上了明亮的玻璃,直道上也平铺了整块的石砖,用水泥铺盖。
水泥地面上划了道道浅痕,徐妙锦很好奇,还是遇到了侄儿太子,侄儿太子告诉自己,谁起到加强摩擦力的作用,可以防止打滑。
徐妙锦的大眼睛有些迷茫。
仿佛什么问题都难不住侄儿太子似的,真不知他的脑袋里装的都有什么。
徐妙锦一直无法忘记北平的游春。
那些年北平各家子弟在侄儿太子的组织下,开始了出游的活动,自己和郭彩莲在北平的时候,也参加过两次,格外的与众不同。
仿佛忘记了一切烦恼,他还跟自己讲大道理。
什么人是社会动物,必须经常参加社会活动,才能心态避免消极,否则关起门来独处,时间越长越消极。
“时间真快呀。”
徐妙锦自言自语,银铃弱弱的声音,听得旁人心都柔了起来。
“太子殿下。”
前方传来的声音,吓得徐妙锦连忙放下窗帘,仿佛做错了事情的孩子一样的缩回去,惴惴不安龟缩在角落,还不忘记拢一拢裙子,收拾在一起。
“啊。”
“她来了啊。”
朱高炽骑着马,身后跟着几名宦官。
看见骡车里没有动静,还以为徐妙锦不愿意和人接触,朱高炽看来,这个小姨养废了,年轻的时候反倒是活泼一些,越长大越内向了。
既然如此,朱高炽也不打扰对方的“安宁”,行了礼后,径直的离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