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孝孺愣了愣。
如此机密之事,怎么能当众问出呢。
“已经到了这一步,还在犹豫什么。”谢贵露出不满,心里有些后悔。
自己下注下早了。
当时真应该在想想,可谁知道皇太孙一系看起来庞大无比,其实是个绣花枕头。
如此巨大的力量,被几名书生弄到这般田地。
“当初你们就犹豫不定,因为圣人没有明言,导致你们心里一直抱着侥幸,说穿了就是怕事,不敢勇于付出。”
谢贵已经没有了以往的客气,说话越来越不好听。
方孝孺眼神不快。
到底是武夫,头脑简单。
不过见众人都望着自己,方孝孺无奈的说道:“黄子澄早就得到过准确的口信,圣人的龙体一直不大好。”
“可听说年前圣人经常出宫。”有人怀疑。
“而且有见过圣人的官员说过,圣人的气色不错。”
众人你一言我一言,方孝孺也没有了主意。
见状,谢贵内心更加的后悔。
早知道皇太孙身边的这些人如此无能,自己就不应该趟这趟浑水,如今可如何是好。
谢贵暗自想到,已经想要下这条船了。
谢贵事后悄悄问道:“北平有没有消息,燕世子何时出发?”
“说的是下个月十五号。”
“将军,我们怎么办?”
“先看看。”
谢贵盘算得失。
北平的军改谢贵是不满意的。
军户们倒是能世袭,但松开了限制,军户可以退出军籍,转换成民籍,不过要交出军田。
最难接受的是卫所军官取消了世袭。
谢贵相信,对北平军改不满的人绝对不会少,这也是促成他当初第一时间站队皇太孙的原因。
下注的越早,赢得赌注越高。
可是目前看来,无论是黄子澄还是方孝孺,都有些不靠谱,难道偌大的皇太孙一系,就没与拿得出手的人吗。
谢贵有些愤恨起来。
南方的局势在洪武三十一年,变得群情涌动,甚至有御史上疏储君之仁德,赞美朱允炆有明君之相。
放在以往大概会引起圣人的降罪,如今却没有动静。
反倒是燕王的消息越来越多。
甚至令人觉得荒谬的说法,其实最近的奏疏都是燕王在批复,圣人已经放权给燕王了。
南方的慌乱,并没有影响到北平的工业发展。
随着上海码头的开放,南北商贸日益高涨,每年大幅度提升的货物运载量,已经让漕河的运力不足。
运力已经成为了限制。
上海县的开海,打破了这个限制,龙江船厂的订单一下子翻了翻,并且多是海船。
京城周边的漆树被北平的商人承包,专门运送给金州船政,引起了龙江船厂的不满。
龙江船厂的官员上疏,要求京城周边的漆树不应该由商人承包。
朱棣真正的出面。
叫来了北平的商人,给了北平商人两个选择。
第一个选择是以分配的模式,合理的供应龙江船厂和金州船政,第二个选择是朝廷收回承包给商人的销售权。
没有伤害商人的利益,又照顾了龙江船厂,并且安抚了金州船政,主要是没有一股脑的偏袒北方,获得了许多南方商人的好感。
龙江船厂始终是大明最大的船厂,上下游生产配件的作坊,以及两岸遍布的分厂,生产效率虽然不如金州船政,但是生产量要高于金州船政。
上海县。
开海虽然才不到一年的时间,这里旧楼房还未修建好,新的工地又开工了。
船老大教着自己的儿子,如何分辨风向,以及认清楚航道。
虽然古代中国航海有经纬的认知,但是没有达到后世的认知高度,还比较原始。
哪怕是西方也是如此。
哥伦布靠着西方的航海技术,坚定的认为美洲就是印度,一直认为自己抵达的是印度。
各项技术是不断发展,随着后世科学的高度,才达到后世的水准,并不是一问世就有后世的高度。
经纬度也是如此,是不断发展的,从各种错误的认知,逐渐找到正确的方向。
金州船政。
和内地父教子,师教徒的模式不同,金州船政开办了航海技术培训学堂。
“航海术不是凭空诞生的,而是结合中华文明的高度,所延伸出来单独的方向。”
“最初是八方风和十二方分的气象概念,因此有先民把气象上的发现运用到了大海中。”
一名技术人员站在讲台上。
下面是乌压压的船政工作人员,许多从事跑船的班头。
“终于解决了五月有落梅风,江淮以为信风,需要靠海风触动帆船的时代。”
“在这个时代,为了等待风期,常常一等就是五六个月,错过了风期就要等明年。”
“宋朝的先民们,有了“风来八面,唯头不可行”,也就是除了当头的方向而外,船可以向其他七个方向前进。”
“这是我们中华独有的航海术,全世界仅此一例,在前元被流传出去。”
此技术,西方一直在十六世纪以后才学会。
“船舶上风帆的利用,从早期的单桅单帆来说,由于帆不大,所以船的速度也不快。”
“后来,人们逐渐把船上的桅杆发展成为三帆、四帆、五帆、六帆……最多时达到了十二帆。”
“风帆增多可以充分利用风力,甚至于可以迎风而上。”
“但同时也增加了操作船只的复杂性,加重了水手们的劳动。而且如果突然遇上风暴来临,又不能及时把帆降下来,就有折帆倾船的危险。”
“于是,以后的船舶又逐渐减少桅和帆,加高桅杆和使用更大的风帆,也就需要更大的船,我们金州的海船,主要就是这个发展方向。”
台下的工作人员们纷纷记着笔迹。
金州船政的培训模式,很快受到了朱高炽的表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