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是好礼,就怕人……非是好人。”
然而,就在这僵硬的氛围渐渐缓解之时,一道低沉的嗓音却在客房内响起,让在场的众人不禁眉宇一皱。
这句话的言语不善,几乎溢于言表。
徐行抬头,目光投向出声之人的身上,见其是紫兰大师身后的一个油头粉面的男性随从,随即摇了摇头。
他经历的风波多了,早就对此习以为常,并没有生怒,而是淡淡一笑,举起茶盏,低头小啜了一口茶水。
不过……主辱臣死。
作为徐行管家的苏芳琳对此自然不能置之不理。
哪怕她知道这是紫兰阵法铺故意设局,但也不得不钻入其中。
若徐行此刻仅是元神散修,遭此折辱,也不是什么大事。
然而,此刻的徐行却不同,已经和天刀宗苏家绑定,在天星岛内站稳了跟脚……
一旦名声被损毁,付出的代价,可远远高于被迫陷入这阴险之局的代价。
换言之。
紫兰阵法铺已经给徐行挖了两个坑,不论怎么走,徐行都会陷入其中一个坑中。
两害相权,取其轻。
至少眼前的这个坑,看起来不如损害名声后的代价大。
苏芳琳脸生薄怒,冷冷的看向紫兰大师,“不知此人所言,是紫兰大师指使,还是自己所为?”
“若是前者,这件事可没有这般容易善了!”
她一字一句道。
听到苏芳琳这几句话,徐行眸底不经意间露出了一丝欣赏之色,暗自点了点头。
这时徐行才发现有一个聪明随从的好处。
有些事,不用他自己吩咐,随从就能揣摩上意,帮他“出头”。
而无疑,苏芳琳便是这样的随从。
“是后者!”见苏芳琳质问,徐行并未有插手的意思,宫装丽人沉默一小会后,目光深邃的盯着苏芳琳看了几眼,斩钉截铁道。
言毕,宫装丽人美眸微眯,说道:“苗青,这次罚你三十年供奉,禁锢修为三年……,下次若还敢再犯,本座少不了要动用宗门大刑了!”
“是,主人。”
油头粉面的随从跪倒在地,领罚道。
这般气势凌人、雷厉风行的处事手段,以及宫装丽人举手投足间展露而出的元婴强者威压,让与其对立的苏芳琳脸色微微煞白了几分。
她也没想到,自己竟有胆子,去质问一尊元婴道君。
“不必担心。”
“有我在。”
苏芳琳正忍不住这股气势冲击,向后微退半步之际,脑海里顿时响起了徐行这句神识传音。
她当即心中生出自信,抵住了宫装丽人的迫视,没有向后退步。
“元婴境,似乎……也没这么可怕。”
苏芳琳暗道。
她微转螓首,眼角余光偷偷看了一眼坐在她身侧的徐行,其气质淡泊宁静,有若长青古柏,让人感觉舒服。
“今日贫道拜见紫兰大师,目的有二,一者,初来承信坊,给同行打个招呼,以免显得我黄龙子咄咄逼人,不知礼仪。”
“二者,确定我天德阵法铺在承信坊的对手。”
“无竞争,难发展!”
这时,一直静默无言的徐行,终于开口说话了,而且一开口,便敲定了两家阵法铺今后在承信坊的主调。
是对抗、竞争,而非合作。
“紫兰阵法铺?”徐行从紫檀座椅上起身,摇了摇头,笑道:“贫道很乐意与紫兰大师交锋,希望紫兰大师不要让贫道太过失望……”
语罢,徐行一甩大袖,用法力打开客房大门,信步走了出去。
苏芳琳看到这一幕,紧跟徐行身后,离开了紫兰阵法铺。
“主人……”
“现今该怎么办?”
“黄龙子可不是什么易与之辈!”
见徐行走出客房,适才跪在地上的小厮站了起来,看了一眼紫兰大师后,忙问道。
贸然与一尊元神修士结仇,任谁都知道,这绝对不是一桩好事。
之前,他口出妄言,并不是他本意。
而是紫兰大师借他之口,说了这一句话。
“区区夺舍妖躯的元神散修而已。”
“不值一提。”
紫兰大师面色微寒,伸出玉手,将自己额前散乱的发丝别到耳后。
她举手投足之间,虽然没有任何的风情可言,但因为其地位高不可攀,为魁星门亲传弟子,又是冰山美人,这一番动作下,让身后的随从眼中露出了痴恋之色。
跟随紫兰大师的随从,一部分是敬仰其练阵的能力,但更多地绝大部分,是爱慕上了紫兰大师。
“主人,你的鬓发湿了。”
一个女性随从上前,替紫兰大师束发挽鬓,待其看到紫兰大师鬓角泌出的细细冷汗时,不由怔了一下。
“原来,我也怕了……”
紫兰大师低吟了几句。
“只是希望,这次的选择……不会让我后悔……”
她暗叹道。
这次她“贸然”得罪徐行,并非出自她的本意,而是另有人吩咐。
苗青是她的棋子。
而她这个魁星门亲传也是另一人的棋子。
不然的话,“黄龙子”再是元神散修,也不是她目前这个修为、地位能得罪起的,亦没有得罪的必要。
紫兰阵法铺和天德阵法铺,在今后的生意上,虽会有竞争的可能,但这并不是一开始二者产生冲突的理由。
……
……
承信坊在天德阵法铺开张之前,一共有两家阵法铺,分别是紫兰阵法铺和盛运阵法铺。
与拜访紫兰阵法铺一样,徐行和苏芳琳也携礼拜访了修仙世家王家所掌管的盛运阵法铺。
这次,徐行和苏芳琳没有遭到冷遇,反而受到了王家的热情接待。
“王家是二流修仙家族,族人既有天刀宗弟子,也有魁星门弟子,向来一碗水端平,不会倾向任何一方……”
“此外,盛运阵法铺的生意,在承信坊内不断被紫兰阵法铺抢走,这处产业,王家内部已有放弃的声音出现。”
“相比于结交黄龙前辈,区区一个阵法铺,王家并不在意。”
苏芳琳对徐行传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