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损一人清誉,而让整个南华派得利,师娘,何必如此……”
思及这里,丁继峰抬头望向廊外,待看到灿烂的晚霞时,他轻轻一叹,面容隐隐多了一些落寞。
他师娘叶华莲既然是一心一意为了南华派,那么,他先前的怀疑,无疑是做了小人。
伤了其心!
也无怪乎他师娘在离场的时候,说了那一番话。
从始至终,南华派似乎真的没有诚信接纳过叶华莲外派修士,哪怕其是掌门夫人,地位显赫。
“联姻嫁来的女修,再是对门派忠诚,也难被门派接纳……”
“非我派独有……”
丁继峰摇了摇头。
然而——
就在他思索完后,准备提步离开的时候,廊外的天空却突然纷纷扬扬的撒起了细碎的雪花,飘零到了地面上。
顷刻间。
天地浑然一色。
举目皆白。
“这……”
丁继峰看到这一幕后,痴愣了一下,他将手伸出廊外,掌心向上,接了一把从空中缓缓飘落的细雪。
南华派地处东凰州的东部,临近忘川海,向来气候温煦、四季分明。
此时,已是春四月,按理说天气应不会反复,降下霜雪。
“坐化了……”
“师娘坐化了。”
忽然,丁继峰像是猜到了什么,他连忙扭头,朝南华派的洞天方向看去,并放出神识,观摩周遭的道则。
不消片刻。
他心中就有了答桉,果然与他的猜测一般无二。
今日气候反常,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叶华莲这个元婴道君在洞天内选择了坐化,其身死之后,强大的道则影响了周遭地域,致使四月飘雪,雪撒人间。
致使两大上教邦交恶化的后果,仅一人还无法承担,哪怕这人的身份不一般,是前掌门夫人,堂堂的元婴道君……。
故此,只有结下两派仇隙的叶华莲身死,才能将这段因果尽数消除……。
毕竟死者为大。
“师娘,你这次坐化,也是算计了我这个掌门啊……”
“也是,你既然愿意为南华派做到这一步,那么,对于飞羽仙宫这个娘家,自然也不用多说了。”
丁继峰闭紧双眸,沉沉的叹了一口气。
修士不同于凡人。
能清楚感知到自己的寿终之日。
而元婴道君,就更厉害了,哪怕寿终之日临近,也亦能以大神通延缓自己的寿命衰竭。
因而,元婴道君的“老死”不为“老死”,为“坐化”。
是可控的!
换言之。
叶华莲还远没到坐化之日,以其神通,再加上南华派的一些延寿灵物,撑个一二十年,不成问题。
在丁继峰看来。
她师娘叶华莲之所以选择在今日坐化,目的不外乎,有两个。
一者,是为了将两大上教的恩怨在她身上终结,不让南华派因她一人得罪现今的飞羽仙宫。
二者,以死相求。求他这个掌门,去挽天倾,帮助飞羽仙宫这个世交门派,她曾经的娘家。
不错。
帮与不帮。
主动权在他手上。
帮也好,不帮也罢。
但……若是他不帮,南华派的众修将如何看他?
冷血?只重利益?
“既然师娘你求继峰这一件事,那么为私心,继峰帮你,也算为了……天下的正道……”
“重振我玄门正风!”
丁继峰一拢大袖,将掌心细雪装入一只玉瓶,藏到了袖间。
……
……
三天时间,一晃而过,很快就到了南华派与飞羽仙宫签订婚契的时间了。
两大上教联姻,
算是修仙界少有的盛事了。
不过这一日,前来参加这场盛会的正道各派,关注点已经从阮白眉、左丘瑛这联姻的双方,转到了徐行、阮白眉这两个飞羽仙宫同辈天骄的身上了。
上教正统之争,可比年轻一辈的联姻,更有看头。
其次。
补天教实力不低,虽说是“东拼西凑”出来的教派,但天圣教、崇真观、星陨派这几个门派的合力,不容小觑。
若不是补天教少了元神圣君,单以这阵容,足以与十大上教相媲美了。
“徐教主是东凰州少有的天骄,仅修炼了三百年,就功抵元婴道君,力压天圣教掌教……”
“相比阮白眉,徐教主天资无疑更好,一者是道丹真君,一者是元婴道君,若不是飞羽仙宫内乱……,以徐教主的资质,这少宗之位,应当是他的……”
迎亲殿外,众修按照南华派执事安排好的门派的次序,一一站立,观摩婚典。
虽然场中需要保持肃穆、庄严的氛围,但在场的众修另有办法,通过神识传音,私底下,暗中讨论起了接下来将要发生的“变故”。
而作为正统之争的主角,徐行和阮白眉这两人,不免也被各派修士暗中比较了起来。
“听说,百年前,飞羽仙宫师徒一脉有七大首座,本来徐教主也是内定的一个首座……”
“按照飞羽仙宫的规则,下一任宗主,将在师徒一脉的首座中挑选出来,而世家一脉弟子……,并无继承宗主权位的可能……”
“看来,是阮白眉抢了徐行的宗主之位,也难怪,两人会成仇敌了。”
几个修士议论道。
“怎么可能?”
“若说这徐行有极大可能成为下一任飞羽仙宫宗主,我还肯信,可这阮白眉……没有继承宗主的可能,我就不肯信了……”
一个修士摇头道。
“呵!上教传承,岂是那么简单的。最早的飞羽仙宫,哪有两脉区别,都是师徒一脉……”
“严格来说,并无世家一脉。世家……,是飞羽仙宫各代宗主严防死守的,生怕这些世家因为私心篡了师徒一脉的法位……”
有精通史料的修士,当即冷笑一声,反驳道。
“堂堂仙体,竟然没有继承宗主法位的权力,这岂不可笑?”
“师徒一脉被世家篡位,依我看,是情有可原的……”
有人说出自己见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