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守门的蓝衣壮仆见到一辆肩舆从巷尾向侯府而来的时候,便急忙打开侧门,传唤迎接侯爷的婢子在过道上洒下鲜花,还有老妈子将沐浴的热水送到正房,柴房的膳夫将一盘盘珍馐送至偏厅餐桌……。
“侯爷受陛下宠信,商议国事,却也不能老这么晚回来。”
正房内,武夫人坐在梳妆镜台梳妆打扮,对镜贴花黄。她年过三旬,风姿犹存,相比年轻时的貌美,更添了一种熟妇的风韵,楚楚动人。
“眼下出云国挑衅边疆,侯爷是国朝骁将……”
“陛下是有意让侯爷出师征战沙场。”
婢子在一旁捧着。
她见武夫人涂好了腮红。
于是将一杯漱口用的燕窝羹端着送到了武夫人的口边。
武夫人小啜几口。
旁边的老妈子端来痰盂,武夫人将口中的燕窝吐入其中。
然而——
端着痰盂的老妈子走出门外的时候,却不慎摔了一跤。黄铜鎏金的痰盂在门口的台阶上铛铛的乱撞,吵闹乱耳。
“罚她半月的月银。”
武夫人朱唇轻张,随口定下了老妈子的责罚。
“夫人,您管理这个家,越发井井有条了。”
“侯爷看到了,必定欣喜。”
一旁的贴身婢女嘴甜,又捧了武夫人一句。
“侯爷定上下尊卑……”
“这世上都有纲常,她们是仆,就得生受着,也是为她们好。没咱们侯府,她们就会饿死街头……”
武夫人抬眉,螓首微点了几下,很是赞同婢女所言。
就在主仆二人在屋内耐心等待的时候,穿着麒麟袍服的射阳侯武夷在偏厅用完晚膳,终于来到了正房门口,他见武夫人打扮的娇媚动人,嘴角也勾起了笑意,让婢女关上房门,然后一揽武夫人纤腰,就准备上榻歇息。
只不过就在屋内烛火被吹灭的时候。
一柄飞剑悄无声息的刺破窓纸,来到射阳侯武夷身后。
“哪里来的鬼魅?见不得人的东西!”
“敢来刺杀本侯?”
金冠锦衣的射阳侯武夷怒目圆瞪,他浑身气血翻涌,直接将这来刺的飞剑污浊失去灵光,掉落在地。之后,他眸射利芒,向后用力一蹬,破窗而出,直追刺客而去。
只不过就在他刚走到院落假山处。
忽然一个刹那间,院落升起九道光柱,化作一五色光罩,有如一个倒扣的玉碗,直接将他扣在碗心之中。
紧接着,徐行和三大妖仙露出了踪迹。
“这是什么鬼蜮手段?”
射阳侯武夷惊诧的看着这一幕。
在此界虽有阵法,可哪有这种直接将人困在一域的大阵。而且此阵瞬息而发,连让他反应的时间都没有。
趁武夷对小五行颠倒阵法惑心的时候,徐行闯入阵中,直接对战武夷,替三大妖仙争取杀死射阳侯武夷的契机。
“武行……”
“本侯是你生父,汝敢枉顾人伦,杀我?”
见徐行入场,武夷怒不可遏,喝问道。
尽管他知道自己与“武行”之间,连一点父子之情也没有。可如今武行的实力竟然也抵达到了与他相同之境,再加之有三大妖仙在旁策应。
他再是战场宿将,百战百胜,心中也不免有些慌乱。
以前,他面对再危险处境,都有自信,一力破之。
可如今徐行加上三大妖仙,还有这莫名的阵法牵制他的心力,他头一次感到了死亡的降临。故此,说此话,只是扰乱徐行的心境,让其分神,好让他从容破局。
“武行?”
屋内,武夫人顺着刚才射阳侯武夷破开的窗口大洞,观看着院子中的战斗。她神色焦急,不断的来回踱步。
待听到射阳侯武夷所言后。
她瞬间想到了十三年前在玉华斋的那个贱人之子。
“不可能,以那个贱人儿子的孱弱……”
“怎么可能和侯爷实力差不多。”
武夫人不敢置信。
随即,她凑近到屋外,仔细一看,还未等她看清楚徐行的长相时,却勐地发现了在正房台阶处亮起的一个鸡子大小的卵石。
正是这卵石汇聚其他地方的卵石,组建成了一个阵法。
“先前刘妈失足,摔了一跤……”
武夫人脸色微变。
之前她和婢子在迎接射阳侯武夷的时候,梳妆打扮。而刘妈捧着痰盂走出正房的时候,却摔了一跤。以刘妈的经验老道,这台阶如履平地,怎么可能会摔倒。当时,她竟没发觉这一点。
“是我害了侯爷……”
武夫人懊悔不已。
不等她的心肠悔青,在院落中的五人终于分出了胜负。
射阳侯武夷一只臂膀被飞剑所削。
同时,金冠落地,用玉簪束缚的一丝不苟的发髻凌乱的散在额头上,气息萎靡至极,一点也不像是刚才威风凛凛的武道强者。
“射阳侯武夷……”
“或者说,弘成帝?”
徐行饶有兴致的盯着双膝腿骨已断,跪在地上的伟岸男子,嘴角露出冷笑。
这对君臣的关系,绝不是常人想的那么简单。
他虽不知道射阳侯武夷是不是弘成帝,但这不妨碍……他以此言诈一诈射阳侯武夷。
“什么?”
“侯爷他是弘成帝?”
听闻这等大密,武夫人一时脚软,瘫在地面上,不敢置信。
若射阳侯是弘成帝,那么她这些年,岂不是贞操尽失?
亏她还骂师玉艳是贱人。
她才是天底下最应该受千夫所指的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