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露眸光锋利地与他相对,“你从洛杉矶回来怎么不跟我说你独自去京市了,教贺敏之替你圆谎,去看老师需要你费这么大周章瞒着我”
“你怎么也从没跟我说多多是你和秦韵一起捡到的,她去了国外,你就继续养大这么多年,果然很念旧啊沈时白,昨天在檀宫,多多对她的熟悉,如果没有墙上那副结婚照,恐怕小李都会以为沈太太是她。”
女人完全不给他辩解的机会,继续说“秦韵回国就找过你吧,你也知道她喜欢你,回来后立刻安排给她顶级律所的关系,我还从没听说你除了捐款之外,还做人力资源方面的慈善,京大每年那么多学子,你对你其他的老同学怎么从没这么关照”
“还有那次中途离开港城,当时怎么不跟我说你去送行的老师就是秦韵的父亲,那到底是为了送老师还是为了陪她,你自己心里清楚,你在秦家过节拍的那些照片,你知道我看到后怎么想吗我还以为你是他们家女婿”
沈时白在她几乎不停歇的控诉中,只听出了“不可思议”四个字。
这些话,她明明昨天可以说,从前每一个不满的时候都可以说,但却偏偏全都积累到此时此刻。
他眉头拧得极紧,终于忍不住寒声打断她,“程露,你知不知道自己现在究竟在说些什么”
“我在说什么你比我更清楚”
程露心口止不住地起伏,“这有一件事是莫须有的吗,是你没去京市,还是多多不存在、你对秦韵的关照不存在,更或者,那些照片上的人根本不是你”
她摇头,“没有一件事是我凭空捏造出来的,你有什么资格要求我让步,沈时白,你还真是虚伪透顶”
言语是她的武器,刺出来就直冲着他心口去,沈时白胸腔里顿时被挤压地仿佛缺氧。
她说完包里恰好传来电话振动,仿佛连跟他待在同个空间都让她忍受不了,径直拉开车门要下去。
“你站住”
沈时白唇线紧抿,极力克制着所有冒头的情绪,微俯身伸手去抓,却只握到她的包。
程露已经一秒都不想多留,回头冷斥道“别跟着我”
随即从包里拿出车钥匙和手机,用一声沉闷的关车门声,铡刀似得,将他所有试图心平气和解释的情绪,全都切断。
她想要的根本不是所谓解释,而只是单方面的宣判和定罪。
沈时白绝做不出死缠烂打的举动,他坐在车里,从后视镜能看到女人头也不回地接着电话,背影都写满毫不留恋的决绝。
她走到车边将钥匙扔给代驾,钻进车里,从始至终都没有回头看过他一眼。
眸光顷刻间冷到底,车辆启动,他既然往东门开,她就要往西门去,不过调个头的功夫,就能让彼此背道而驰。
出东门时,沈时白车里傻瓜式的导航跟随车辆移动的路线,正重新规划行程,报出的目的地竟仍是铃兰湾。
他抬手点上屏幕,将其改成了南湖檀宫,动作间,余光瞥见副驾驶上女人遗留下来的包,随即调转了目光。
人在心无所向的时候,整座城市就变成个迂回的迷宫,道路蜿蜒曲折,但走到哪里都是黯然失色的相同景象。
沈时白在如潮的车流中渐渐感到麻木,才发现其实深城和京市,对他而言都并没有任何本质区别。
无论多么大费周章地迁徙,候鸟的存在于春天看来,都是可有可无甚至虚伪至极。
回到檀宫打开门,多多早在门里哼唧唧等候多时,立刻热情扑上来围着他打转。
等他进门,它却还站在门上朝车库里望,总觉那里应该还有个身姿摇曳的女人出来才对。
“多多,关门。”
沈时白回头看见,唤了声,今天只有他自己,没有人一起回来陪它玩,给它煮牛肉粒和大骨头吃。
关上门往里再走,他就在客厅桌上看到那只纸箱,想起女人方才铺天盖地的控诉,不用再看也猜到里头装的是什么。
他也真的没有心情去看,更谈不上女人口中说得多么念旧,大抵明天请保洁上门打扫,就可以教人顺道处理了去。
到楼上看了看多多的房间,沈时白回到客厅陷进柔软沙发里,拿个弹力球有一搭没一搭地逗多多玩儿。
他扔出去,不管扔到哪里,多多都会兴高采烈地去捡回来,还给他,他再扔出去,它再捡回来。
最简单的动作,竟都乐此不疲。
沈时白坐的方向,面前正对着的墙壁上,就是他和程露的巨幅婚纱照。
她以前埋怨过,他怎么选这么普通的一张,看起来好平平无奇。
可他最喜欢的就是这张,真恨不得放大到整面墙,给每一个会来到他们家的人都看见,见证他们有多般配。
旁人也确实都这么觉得,但好像只有她,并不那么认为。
傍晚天渐渐暗下来,多多大概也玩累了,捡回球的时间越来越长,沈时白却只靠在沙发里放空地等。
总算听见哈气声跑来,他伸出手去接,弹力球却变成包包的提手。
沈时白侧目去看,多多正坐在跟前,朝他吐着红舌头哈气,像是怕他不明白,又提起前爪拍了拍他手里的包,哼哼唧唧地催。 ,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