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在桌上盛冰酒的酒杯外壁,因为温差洇出一层细小的水珠,像极了此时布满水雾的落地窗。
外头刚刚下过一场雨,夏季的暴雨,来得快去的也快。
沈时白拿起酒杯回到窗边,居高临下地往外看。
城市的夜灯都被洇湿,霓虹上方弥漫着朦胧,如同隔了一层薄纱,雾气附在玻璃上,他在水雾中央,看到远处广告牌的阴影,被更大的光晕投射过来,静止的轮廓,犹如只被钉住的蝴蝶。
这教他忽然想起邮件对面的女人,她就像是只蝴蝶,优雅、美丽,但有所不同的是,她是自由的、永远不可能甘于被钉住。
侧目凝望片刻,沈时白抬手覆上去,盖住那道阴影,用手的温度将那只露水蝴蝶,融化在了掌心里。
“年度财率提高30”
“时哥,不是我说,你这饵下得可真够大的”
会谈结束的这天夜里,沈时白在京市南城贺公馆,见个老朋友。
会馆里,他靠着台球桌擦杆,脱了西装外套,衬衫袖子被松散卷起,露出一截遒劲的小臂。
在贺敏之痞笑调侃他“值吗”的时候,漫不经心瞥过去一眼,示意对方注意言辞。
他眼风厉得很,贺敏之夸张地睁了睁眼睛,举着酒杯摊摊手,满脸了然,“口误,口误。”
“不过我是真好奇啊,那位程小姐究竟多大的魅力,能教你动这份拐弯抹角的心思”
贺敏之也看得出来看来,这桩联姻对于沈时白来说并不怎么划算,毕竟上升期公司的30和瓶颈期集团的30,可不是一个量级。
他不肯安静,“说说吧时哥,你平时可没带这样儿的,撩姑娘这事儿我熟,乐意替你出谋划策,哪用得着你这么压榨自己。”
沈时白没理他,绕几步寻个刁钻角度,弯腰伏桌面,球杆对准场上那颗决胜球,不出意外,一杆进洞。
赢贺敏之太轻松,觉得没意思,沈时白放下球杆,回身坐进红沙发里,拿起酒杯润了润嗓子,回绝他“你那些伎俩,自己留着用吧。”
得,这是瞧不上啊
贺敏之越是看他闭口不谈,越觉得有故事。
毕竟万年铁树一朝开花,若是没有故事,那可就是事故了。
两个人认识快十年,沈时白大学第一桶金就是在贺家旗下的分公司得来,贺敏之对他的全部印象,就觉得他像部上了发条的工作机器。
诸如“摘月亮”那么酸的话,从他嘴里说出来跟天方夜谭没差。
不过也正是如此,贺敏之才对那话记忆深刻。
贺敏之记得头回见沈时白,是在医院。
听说是为了首次方案阐述会,路上出车祸都没耽误他准时赶到,结果方案会结束晕倒在公司楼下,送到医院检查,肋骨都断一根,所幸没有戳穿内脏器官。
想个大二学生,三番两次被保安撵出公司大门,终于得到机会是很不容易,但拼到连命都不在乎,这真值得吗
贺敏之是从小泡在钱堆里长大的太子爷,理解不了穷学生的执着,但看沈时白躺在病床上,痛得脸色发白也一声不吭。
贺敏之就知道,他自己觉得值。
那么拼了命地往高处走,现在甘愿拱手让利给别人铺路。
贺敏之脑子里电光火石,猛然狐疑问,“时哥,那位程小姐,不会就是你说的月亮吧,直接追弄不到手,才要兜这么大一圈子”
那话音不可思议地如同非洲发现北极熊
沙发里的沈时白没反应,没承认也没否认,唯独英挺的眉峰皱了下,大约是嫌贺敏之聒噪。
他指尖正轻划着手机屏幕,无意中在朋友圈看到一条视频动态。
那是场时尚酒会,镜头转过灯红酒绿的场地,他在昏暗角落里,看到露水一样的美人穿着晚礼服,正和个看不清脸的男人谈笑风生。
贺敏之还在喋喋不休,忽然看到对面的男人起身,问去哪里
“回深城。”
“这大晚上的。”贺敏之留他,“不是说好明天做局给你践行,到时候要来两个当红小花,去看看呗,说不定人比那月亮小姐还合适呢”
沈时白提着外套往外,嗓音极淡,“没兴趣。” ,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