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手抓住桌子的边缘大口喘息，身体颤抖着，喉咙里发出微不可闻的呻吟。
鲤连忙找来纸巾“清理现场”，要将莲脸上的口水鼻涕眼泪擦干，结果被莲抗拒地推到了一边去。
“师父，她说t星毁灭了，有人要核弹炸t星。”
正在这时新闻又亮了起来，新闻里出现一个穿防护服的男子，在破碎的镜头前讲道：“……[地质破壁机]是没有添装核能的，用的是太阳能！……”
鲤看到后指着那人笑了起来：“原来是虚惊一场。”拍拍莲说，“假的，都是假的……”
莲：“假的……都是假的?莲是假的?荷也是假的……”
莲的声音在喉咙中越来越小。莲的眼前仿佛有着一堵巨大的黑色的显示器一样的墙，将所有真实被都挡在了墙外，身体成了个空壳子，大瞪着眼睛，但给人的感觉却是在似睡非睡之间。三魂七魄其中有九个从眼框里遁出，只留一个在躯体里面硬撑着躯体的呼吸。
鱿上前的关掉显示器，敲了敲鲤的头，没有言语批评鲤，转而像个医生一样检查起莲的状况来，同时与鲤认真细心地讲一些如何处理类似事情的方法。
鲤侍在一旁虚心聆听，做好笔记。
“……，有一点必须记牢：遇事不决，一盆凉水。凉水就是[菊花水]，[菊花水]在解决这种事情方面是几乎万能的。”鱿闭着眼睛扶了扶眼镜道，“现在莲的这种情况，就可以用[菊花水]来解决，你试一试。”
“好的。”鲤取回自己的[菊花水]喷剂，不慌不忙地操作起来。刚刚就在地下室时用过，学会了的事鲤做起来还是不慌的，但是应变能力也真的是天生的差劲。
鲤连按“保险”二十八次，喷剂显示出一个投影窗口显示着各种喷射方式。这次的情况不太紧急，鲤没有急着按师父教的操作输入代码，反而阅读起喷剂的其他选项。
“……距离选择：五米内、十五米内、一百米内……修正部位：乳中部，内上部，内下部，外上部，外下部，锁骨，腹部；修正方式：增大、缩小、变软、变硬、变嫩、变老、变白、变粉、变黄、变黑……”
这些名称怎么看起来都怪怪的。鲤偷看了眼师父，师父目不斜视，正在观察师妹的状态。鲤不再多想输入代码，红光锁定莲，噗的一声，一团风、水、雾飘向莲，打在脸莲上，莲打了个激灵，从水雾中撞出，从混沌中醒来。
鱿悠悠道：“你是莲。”
莲：“我不是莲，莲已经死在核弹中……”
鱿看向鲤，想让徒弟处理这件事，又放弃了。闭上眼睛，一时间想起了静静。自己已经有个了蠢徒弟，现在又来了个傻徒弟，虽然这个傻是暂时的……
鱿拿起摄像头，放在莲的前面，长舒一口气对摄像头说：“还是你来帮她恢复吧……”转身指着摄像头又对鲤道：“你跟着它学习如何帮莲恢复，一切以它为主，少说多看，不可再擅作主张。”
鲤想狡辩说这摄像头还没有他靠谱，终是没说出口。
鱿双手插在衣兜里站起来道：“我先回地下室了，有事让摄像头传达我，它能够联系到地下室。”
鲤恍然大悟，怪不得方才电话打通了自己还没说话师父已经给出了答案，原来他可以通过摄像头监视这里……
“师父……我有话要说。”鲤鼓起勇气站在师父面前说道。
鱿：“什么事?”
鲤：“刚才老丑有过来给莲办户口的手续，差点发现了莲不正常的原因……”
鱿幽幽道：“不用在意，最终不是没被发现吗?他智商不够的，发现不了的。”
鲤指着莲道：“我们是在犯法啊，法规规定我们[脑科学研究所]是不能进行与生物有关的实验的，而且莲这样会不会被玩坏啊……”
鱿心里说要玩坏也是被你这个师兄的蠢笨给玩坏的，但表面上不动颜色，眼珠一转却反问鲤道：“我们是在[脑科学研究所]进行的实验吗?我们做实验的地方可不叫这个名字。”
鲤张大了嘴，还可以这样?这法规竟然有空子可钻?
鱿：“而且莲不是实验的主体，莲只是实验的观测者，与我们一样都只是研究人员。”
“实验真正的对象你也见过的，就是冰箱里的那个古生物的头颅。它算是生物吗?不算！最多算文物。”
“记住，如果有人问，就说我们只是在考古，不是在做实验，更不是在做与[脑科学]有关的实验。”
鲤：“可那些仪器总归与我们研究所有关吧?这依旧是犯法的……师父，为这一个实验把整个研究所搭进去是不值得的。”
鱿沉下声来：“你还记得什么是[非物质文明遗产]吗?就是眼前这一切！”
鱿指着图书馆的如森林一般的书架道：“他们本来都是有用的知识，读过它们的人会变得光芒万丈。这些光芒万丈的人，他们走在阳光下，蒙尘心灵会得到他们的安抚，困苦的生活会因他们而繁荣，世界将被他们改造。那些幸运的人与这些珍贵的书的相遇，就像是天地交泰、风云会聚，电闪雷鸣之间，万物萌发，刹那间令世界喧哗，一个伟大文明会一如此般的在大地上铺展开来，生息不绝……但我们这里所有的知识，现在却像是一片被碑石压住坟墓，这块压住它的碑石就叫作[t星非物质文明遗产]，而你就是它的守墓人。你今天已经见到了这些知识的另一面，它并非真正的是已经烂如腐叶般的文明糟粕，其骨犹坚，其力犹存，只是不被允许在这个时代在阳光下生长罢了。这些书尚可继承下来等待重见天日的那一天，但那些机器再放几年恐怕只会成为一堆废铁，成为永远死去的文明了，还不如趁现在就利用起来，用它们仅剩的寿命来做一点有益于时代的事……”
鲤的情绪被师父的一番话带动起来，握紧了拳头，沉默一会又缓缓放下道：“师父，我懂了。可是，据说被抓住的话会被拉到太空拧螺丝的……”
鱿：“还有这好事?谁说的?”
鲤：“老丑说的。”
鱿冷笑一声，真不愧是两个基因差、智商低、臭味相投的蠢货。被发现干这种事怎么可能会送你上太空，这种事情都是直接枪毙的好吧！
鱿平静道：“你知道单单永久性地将一个人送上太空要花多少钱吗?你一辈子的工资乘以一百，划算吧?”
鲤：“这么贵?”
鱿：“你说值不值?是你在这儿工作值，还是你去太空拧螺丝值?”
鲤：“当然是去太空拧螺丝值了！太值了，比隔壁[植物标本馆]的人都赚得多！”
“那就好好干！能被送去太空就是赚，就算不被送去，也不吃亏。”鱿侧眼像看傻子一样看着鲤，我怎么会有这么个愚蠢的徒儿！
“好的，师父。”鲤摸了摸头又想起另一件事急忙对师父说。
“师父，老丑刚走的时候还让我给你捎句话，说是让你在今天下班后去他家一趟，有事请你帮忙。”
“说是家事。”鲤说完又补充道。
“家事?”鱿扶了扶眼镜。
鲤：“对的，是家事，师父你明白他的意思了吗?我让他自己直接给你打电话，他还害羞不，搞得神神秘秘的样子。”
“明白了。”鱿又扶了扶眼镜，向鲤嘱咐道：“记住，以后违法的事情最好不要在电话里说，我们[脑科学研究所]的人的电话偶尔是会被监听的。”
鲤兴奋道：“被监听?那岂不是更好！这样岂不是可以早点被抓去太空拧螺丝了……”
鱿仰头闭目舒缓一下情绪才道：“抓上去就下不来了，最好还是在下面把想干的事情都干了，再上去，比如你不是还有几本星际文学没有追完么”
“暂时不要泄密！”鱿郑重地提醒道。
鲤想着也对，自己还有好些书没有看完，去拧螺丝为时尚早，不过师父怎么知道我还有书没看完，我一直都躲着他看的……
鱿暗暗想道：看来我这个师父有必要想想其他的法子治治这个蠢徒弟，不能让他坏事！
“今天傍晚，你与我一同去督察丑的家。”鱿双手插兜道。
“没问题，果然，师父你不知道老丑家在哪儿，还是要我带路的。”
“是的，我不知道，全靠你了。”
鱿点点头，又看了看对着摄像头自言自语的莲嘱咐道：“把你师妹照顾好，安顿好，我走了。”
鲤点点头目送着师父离去，总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对。
莲正在木讷地与摄像头交谈，鲤坐在莲身旁将摄像头交谈技巧的重要部分记录下来……
摄像头：“莲为什么会被核弹炸死?”
莲：“因为核弹曾经在毁灭世界的过程中发挥过重大作用。”
摄像头：“是哪个世界?莲的世界?荷的世界?还是子午的世界?”
莲：“是莲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