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嫂的提议,商衍没多说什么,只听了一半。
是回去洗了个澡,小憩了会。
到了许梨用晚餐的时间,他就回来了。
刚推门走进去,她就听见许梨低低柔柔的嗓音传了过来,吴嫂,下午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跟你发脾气的。
吴嫂闻言,有些惶恐,夫人可千万别这样说,您没有对不起我,下午是我手重了,我做错了事,您对我发发脾气,骂两句都是正常的。
许梨抿着唇,低着头,没有搭茬。
夫人,我真的没事,您别这样,看得我怪不好受的。您就想着应该的就好了。
世人平等,哪有什么应该不应该的,即便是雇佣关系也是一样。
我的好夫人,我知道您心善,今天下午我确实是走神了,出手也重了些,您不和我计较,没辞退我,没投诉我,我已经很感激了,您还这样自责,我倒真是没脸继续待下去了。
吴嫂从事月嫂这行业也那么多年了,也接触过不少产后抑郁的产妇。
患抑郁的人,本性都是善良的。
就像许梨,仅仅是因为她下午那本就合理的发脾气而感到自责。
这种心绪除了她本身的善良外,还有就是她此刻的敏感程度,会将那份自责无限放大,让自己深陷其中。
或许在外人看来,这都不算什么事,更觉得有些矫情了。
但现在患有中度抑郁的许梨,她就是矫情脆弱的。
需要呵护,安慰,鼓励,陪伴。
许梨依旧没有说话,保持刚刚那个姿势。
吴嫂将布好的餐搬过来,温声细语的劝道,这是我傍晚从月子中心拿来的新鲜乌鸡汤,和什锦虾仁,您尝尝,看喜不喜欢,合不合胃口。
我没胃口。
夫人,您不吃点东西可不行,您想想,明天上午小少爷就要回来了,您不吃东西,哪里会有力气去抱小少爷呀。
‘小少爷’的字眼让许梨神色上稍微有所动容。
先生,您来了。吴嫂一抬头,就看到商衍站在门口,立马颔首道。
闻言,许梨侧眸看过去,商衍走了过来。
你吃饭了吗?她问。
还没。
那你陪我吃吧。
好。
吴嫂也很有眼力见,立马搬来了一旁的椅子,她基本每顿饭都会备上两人的分量。
知道商衍通常都会在医院陪许梨用餐。
看他们用餐,她便慢慢退出了房间。
商衍到底是没有瞒她,将潇玖的诊断结果告诉了她。
许梨动了动唇,并没有说话。
病房里就这样安静了许久,商衍放下筷子,伸手握住了她的手,低声道,萧医生说能痊愈,我和酥宝会陪着你的。
嗯。她轻轻应了声,望着自己的手被他捏在手里。
阿梨,我在,一直都会在。他的声线也很轻,还透着几分沙哑,甚至还饱含一丝丝乞求之意。
听了潇玖那番话,说不害怕是假的。
他回去洗了澡,其实也没怎么睡,脑子里跟幻灯片似的,不断重复潇玖的话。
后面可能是大脑太累了,简单眯了会,一个小时都不到的样子。
我知道。许梨当然也清楚他在担心什么,抓着他的手,缓缓靠在他的肩头,商衍,我不会的。
为了他,为了酥宝,她都不会走上自杀那条路的。
她还没和他举办婚礼,还没看酥宝长大,又怎么会舍得离开呢!
商衍搂着她肩膀,低头亲吻了下她的额头。
似是等到了她的承诺似的,堆积在他胸口的那缕郁气散了不少,呼吸都顺畅了许多。
早上八点不到,许梨和商衍就在玻璃房外等候了。
两名护士从里面走出来,一个抱着酥宝,一个拎着酥宝的日用品。
刚吃过奶,酥宝的小嘴还在蠕动,一双圆圆的眼睛亮晶晶的盯着许梨。
许梨的手颤了颤,从护士手中将他接了过来。
小家伙小小的,软软的,感觉力道稍微重一些,就能弄疼他似的。
耳边响起护士说的注意事项,许梨愣是一个字都没听进去,全神贯注的望着怀里的酥宝,眼神愈发柔和。
酥宝是妈妈呀。她轻喃着,乐不知疲。
商衍倒是把注意事项一字不落的全听进去了,还细心的问了几个问题,随后拎着东西揽着许梨回了病房。
月嫂早已等候,见面就夸了几句酥宝,长得白净漂亮,哪里长得像爸爸,哪里长得像妈妈。
对于父母来说,这是他们所爱听的。
许梨和商衍也不例外。
商衍,他好乖啊,你抱抱他吧。许梨抬眸看向商衍。
商衍抿唇,不由地紧张了起来,但也没有拒绝。
许梨将孩子放在他臂弯中,月嫂在旁指导他抱孩子的姿势,没一会,酥宝突然瘪瘪嘴哭了起来。
商衍浑身一僵,脸上难得闪过一丝不知所措。
两人都是初为父母,面对孩子的哭泣都有些慌乱,月嫂不慌不忙的把孩子抱过去检查了一下,笑道,先生,夫人,你们别紧张,小少爷这是拉臭臭不舒服了,等换下来就好了。
接下来,月嫂给酥宝清洗,擦油,换纸尿裤,一系列动作下来,行如流水。
许梨和商衍就像好学者在旁边看着,十分认真。
等身上舒服了,小酥宝就在婴儿床上睡着了。
九点后,商至怀和韩千玥就来了,先是关心了下许梨的身体恢复情况,随后就去看了小孙子,两人笑得嘴都合不拢。
小酥宝还在熟睡,他们也没有将他吵醒,待到十点多,见许梨有了困乏之意就离开了。
中午,许梨拿着奶瓶给小酥宝喂奶。
老太太和葛琴拎着鸡汤就过来了。
一看到酥宝,老太太和葛琴也是开心得紧,两人还分别抱了会酥宝。
阿衍,阿梨眼看着就要出月子了,酥宝这满月酒,你们打算办吗?老太太逗了一会酥宝,忽然抬头问。
这件事情上午商至怀和韩千玥来的时候就说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