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海城,小圣贤庄,颜路的小院中。
惊鲵母女相对而坐。
“罗网有又任务吗?”惊鲵向自己的女儿问道。
之前阿言出去了一趟,并且没有知会惊鲵。
一般这种情况,都是发生了和罗网有关的状况。
阿言摇了摇头,“不是任务,只是发现罗网有些不正常的人手调动,去调查了一下。”
“有阴谋?”惊鲵不怎么在意的顺口问了一句。
她一向对罗网那些阴私鬼祟的腌臜事看不上眼。
阿言点了点头,回答道,“他们策划了一场刺杀行动,不出意外的话,目标应该是扶苏大哥,就在明日。”
“他们又刺杀扶苏?”女儿的回答让惊鲵略有些错愕。
对于出身罗网的惊鲵而言,罗网干出什么大逆不道的事都不稀奇。
一个建立在幽暗和死亡之上的彻头彻尾的杀手组织,不管身上披着怎样一层朝廷的皮,它也不会真的成为一个乖巧好用的工具。
但是赵高现在做的有些过了。
这么短的时间,接连两次刺杀帝国长公子,未免太过猖獗。
不过……
“罗网短时间内还能组织一场刺杀行动?”
要知道,上一次刺杀,因为扶苏主动‘以身试险‘,罗网派来的杀手死伤惨重。
那些人的实力哪怕在罗网内部也算是绝对的精锐,而且还是赵高秘密培养的班底,可不是便宜的炮灰。
赵高有那么多人手吗?
阿言闻言摇头解释道,“这次只是一场小规模的行动,调动人手很少,应该是有什么巧妙的安排。”
上一次罗网对扶苏的刺杀,严格来说应该叫强行截杀,属于硬碰硬的操作。
但实际上杀手搞刺杀,肯定是要通过种种合理合适且精妙的安排,付出最小的代价来换取最大的收获。
“安排……”惊鲵低声呢喃一句,旋即反问阿言道,“你觉得,他们的计划有成功的可能性吗?”
阿言果断摇了摇头。
刺杀扶苏的计划,无论安排的有多精妙,奏效的概率都无限趋近于零。
因为扶苏他不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公子哥,而是货真价实的顶尖高手。
想杀他,除非赵高能够派出一位真正的绝世高手。
大概算一下,古寻、盖聂、卫庄、北冥子、荀子、东皇太一、尉缭子……也就这些人,你说赵高能指挥的动哪一个吧?
惊鲵再问道,“那你觉得赵高清不清楚这场刺杀的成功率有多低?”
阿言犹豫了一下后,点了点头。
对于赵高,阿言向来是不吝于高看他一眼的。
以赵高的老谋深算,哪怕在不了解扶苏的实力的情况下,也不可能天真的认为这种刺杀计划能奏效。
越是喜欢玩阴谋的人,越是清楚,很多时候阴谋诡计真的不好用,就得光明正大来硬的。
想杀扶苏,最合适的办法还是像之前那场刺杀一样,以力破力,强行截杀。
惊鲵最后问道,“那你说,他为什么要安排这场刺杀?”
阿言眉头微蹙,仔细琢磨了一番自己得到的情报,揣测道:
“这场刺杀,会将相国李斯牵扯进去。”
“哪怕所有人心里都清楚刺杀行动的始作俑者是罗网,还是会影响到李斯和扶苏大哥之间的关系。”
“所以……是离间?”
长公子在李斯摆的宴席上遇刺,无论如何双方之间都会心有芥蒂。
当然,政治不是意气用事的游戏,正常情况下扶苏不会因此真的对李斯不满,李斯也不会觉得扶苏会为这点事而记恨于他。
但,当情况不正常时,当扶苏和李斯双方的关系碰到某个微妙的节点时,这一点点微不足道的芥蒂,或许就会将事情的发展方向导向一个不太妙的结局。
“扶苏不是这样的人,而李斯……作为相国,他应该是个聪明人吧?”对于女儿的猜测,惊鲵提出了质疑。
阿言却摇着头反驳道:
“李斯是个聪明人,朝堂政治的游戏他再了解不过,但是江湖人的手段,就不是他一个文人所能洞悉的了。”
“况且,过分沉溺于权利斗争,本就让人容易心盲眼盲。”
“……或许吧。”惊鲵没有继续争辩。
她从来不觉得自己比女儿聪明,自然不会固执己见。
“不过,大费周章的冒险安排一场刺杀,只是为了埋下一颗未必真的能用上的钉子吗?”
“应该不止于此……”阿言目露沉思,缓缓摇头道,“赵高应该另有算计,不过……”
“目前看来,扶苏大哥遇刺只会引起两个后果,其一就是给相国李斯泼上一层脏水,而其二……就是会引动陷入沉寂状的影密卫。”
“影密卫负责保护皇族安全,平时都会躲在暗处保护扶苏大哥,一旦出现刺杀事件,就会立刻活跃起来,全面彻查案件。”
“他想借刀杀人?”惊鲵猜测道。
影密卫查案,一向是有杀错无放过,并不会因为罗网嫌疑最大就死盯着赵高。
当然,也不会因为罗网地位特殊,就放过赵高。
这种过筛子似的全面清查,理论上是很容易造成‘误伤‘的。
阿言沉吟良久,却拿不定主意:
“现在,我也不清楚背后会有什么算计,可能是借刀杀人,也可能另有目的。”
“既然如此,就别想了,交给你父亲他们处理去就好。”惊鲵柔声朝自己的女儿说道。
她来桑海的目的可不是去对付赵高。
罗网的事,自交由流沙去应付。
“有新的关于阴阳家的情报吗?”
“有!”阿言立刻点了点头,“蜃楼上有闯入者。”
“蜃楼……是谁?什么时候?”惊鲵一蹙眉,追问道。
“具体身份未知,不过怀疑是墨家的人。”
阿言仔细回答道,“因为船上出现了一头机关白虎的残骸,驾驶者却不见了……发生在几日前,帝国围剿墨家那晚的次日清晨。”
“墨家的人?几天过去,难道人还没抓到?”
“没有。”阿言含笑摇了摇头,“也许人已经逃离了蜃楼,也许还在,总之……阴阳家的人没能找到任何蛛丝马迹。”
“不过,到底是找不到,还是不想找,就不好说了。”
“阴阳家……”惊鲵目光失焦,低声呢喃了一句。
阿言这时迟疑着问道,“娘,你现在能告诉我,你来桑海到底是为了什么吗?”
惊鲵闻声回过神来,看向自己的女儿,沉吟一下后,摇头拒绝道:
“我的事,你没必要知道。”
况且……我也还有许多疑惑没有解开呢……
后面一句惊鲵没有说出来。
阿言得到如此回复后,皱了皱眉头,却也没有追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