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后者,那……就得进行彻底清算了。
掩日搞砸了刺杀行动,又折损了大批人手,在逃离大泽山前,他必须搞清楚这一点,来作为给赵高的交代。
田言猜出了他的目的,所以才会表现得这么……不配合。
为的就是诱导掩日往第一种可能上想。
从掩日的表现来看,田言觉得自己的诱导多半是奏效了。
当然,掩日怎么想不重要,重要的是赵高怎么想。
田言对此也不怎么担心。
从事实上来说,她所做的确实仅限于作壁上观,隐瞒了关键信息而已,并没有主动和神农堂合作,背刺罗网。
任赵高怎么查,也查不出她背叛罗网的实质证据。
不过赵府令可是个拒绝内耗的人,他对证据从来都不执着。
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田言是否会被罗网清算,更多还是取决于她是否足够重要。
田言对这一点还算自信。
到此为止,大泽山的最后一点首尾也算收拾完了。
田言迈步离开了烈山堂,没有惊动任何,独自来到了一处山壁下。
她在光秃秃的山壁上摸索了一阵,找到了一个开关,轻轻按动后,旁边凹凸不平的山壁立刻开始颤抖,缓缓打开了一个入口。
田言一闪身进入山壁之内,沿着昏暗的空间走了没几步后,来到了一间封闭的石室。
山体内挖掘出的石室没有任何自然光源,只有墙壁上的几座昏黄烛火,内部布局极为简单,只有最基础的家具。
狭小的空间内,唯一值得注意的只有一个人。
一个和田言一模一样的人。
毫无疑问,她才是真正的农家烈山堂大小姐,田猛之女——田言。
阿言取代了她的身份后,就将其暂时安置在了这间特意制造的秘密石室内,以确保她不会暴露。
田言看着这张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很平静的问道,“我快要离开这里了,对吗?”
阿言点了点头,“没错,确切的说,就在今天。”
田言农家女管仲的名头并不是白来的,真正的田言脑子并不差,只不过确实体虚病弱,不通武功。
她平静走到阿言对面,目视着对方问道,“那,出去之后,我该做什么?”
“当好农家侠魁。”阿言一边回答,一边伸手解下自己一直披着的斗篷,然后轻轻披在田言身上,“至于具体怎么做,我给你留了。”
“很抱歉,我动用了武功。”阿言接着取下手上的九星珠草,将其戴到田言手上,继续说道,“这会对你造成不小的麻烦。”
阿言曾考虑过不动用武功,不过最终还是放弃了。
单纯以一个文弱大小姐的形象争夺农家侠魁不难,她也是到最后一步才暴露的武功。
但这个形象,很难让罗网接纳。
赵高会容忍不听话的‘田言’,和她的武功不无关系。
若只是个文弱大小姐,赵高有一万种办法悄无声息的弄死她,甚至更进一步找个假货取代她。
不能确保一击必杀的人,是不能随便招惹的。
对赵高来说也不例外。
田言任由阿言摆弄自己,淡定的反问道,“你动过几次手?”
“一次。”阿言看着她,笑了,同时把手中的属镂剑放到一旁的桌子上,“这把剑以后就是你的了,它叫属镂。”
田言看了一眼剑,目光闪了闪,“这名字不太吉利。”
阿言淡淡的回道,“别让你头顶上有个吴王或者越王就没事。”
接着阿言叮嘱道,“我走之后,你只需要跟田虎说自己受了伤不便动手,有什么事交给他就好。”
“他会全力保护你的。”
虽然田虎以前有很多小心思,对‘田言’也动过不合适的手段,但他绝对是农家上下,最维护田言安全的人。
如今‘田言’成为农家侠魁已是定局,田虎也发自内心的承认了自己侄女的侠魁之位。
不管‘田言’的状态发生怎样的变化,田虎都会竭尽全力维护自己的大侄女。
这也是阿言会留着田虎的主要原因。
她走之后,田言真正能倚靠的只有她的这位叔父——虽然田虎没什么脑子,但田言。
田言也了解自己这个叔父是什么德行,对此并不惊讶,平静的点了点头。
“我知道了……多谢。”
“是我该谢谢你。”阿言摇了摇头,“很抱歉给你带来了这么多的麻烦。”
“这都是我心甘情愿地。”田言笑着回道,“和复仇比起来,这些麻烦都只是小事。”
“我只担心破坏了你的计划。”
“我的计划,风险自然由我承担。”阿言对此并不在意,从怀里取出代表烈山堂主和共工堂主身份的七星珠草,以及农家圣物神农令,全都交付给田言。
最后,她侧开身体,朝着出口一伸手,“你该登场了,农家的新侠魁。”
田言最后看了一眼这个和自己顶着同一张脸的女人,随后拿起桌上的属镂剑,一言不发的朝着出口走去。
阿言站在原地,目送着田言消失在昏暗的通道。
她隐瞒了一件事——关于田言母亲的情况。
原因是没意义。
一来,赵高的话不能全信,可能这件事从头到尾就是个谎言。
二来,从罗网手里抢人,不是谁都能做得到的,就算有整个农家做后盾,田言也未必能做到,只会暴露给罗网更多的破绽。
这件事,只有她亲自来谋划才有希望,告诉田言只是徒增风险。
对此一无所知的田言走出密室,先是抬手遮挡了一下久违的阳光,等双眼适应了以后,环视了一圈回想起这地方的位置,然后朝着烈山堂的方向迈步而去。
在她之后,阿言也走出了密室,重新关上石壁,抽身离开。
她该回桑海那边了。
………………
与此同时,大泽山的另一处,秋分岭附近。
晓梦搭着秋骊剑首上的浮尘,双眸不含丝毫波动的看着骚乱逐渐平息的秋分岭,突然开口道:
“你可以走了。”
在她身后,一头水蓝短发的小灵张了张嘴,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好。
这段时间晓梦一直把他留在身边,但又没给他安排过任何正经差事,就这么傻待了这么多天。
最后就这么不明不白的给踢走了?
见小灵没动静,晓梦转过身问道,“怎么,你不是很担心你在桑海的那些朋友吗?”
“没有。”小灵急忙回道,“弟子只是想问掌门,是否还有要事需要弟子效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