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二人起身,说起了另一个话题,也是他们冒险进入六贤冢的另一个目的。
“各位长老,弟子另有一事想问,还请不吝赐教。”
“何事?”
“弟子想请问,六位长老是否清楚,上一任侠魁田光的下落?”
听到这个问题,始终云淡风轻的历师长老,终于露出了一抹惊诧。
他没想到,竟然会有人找他们六个老家伙问田光的事。
历师摇了摇头,“田光侠魁失踪于陈郢之乱后,我等对此也毫无了解。”
听到这个回答,胜七二人心里一凉,但尚可接受。
毕竟按照吴旷从罗网那里弄来的情报来看,田光并非失踪于大泽山,六大长老本就不太可能了解几百里外的事情。
不过没有收获,还是让人难免泄气。
而这时,历师长老突然话锋一转:
“不过,在陈郢之乱前,侠魁曾来过六贤冢。”
胜七二人目光骤然一亮。
历师长老继续说道,“那次见面,与他后来的失踪是否有关我等并不清楚。”
“他那时来,只是因为心中对陈郢之乱抱有很强烈的疑虑。”
“疑虑?”吴旷不解的看着历师。
“嗯……他觉得昌平君的决定太冒险了,觉得在陈郢掀起叛乱,太冒险了。”
陈郢之乱是昌平君仔细策划过的,但这个仔细,说到底也就只是几个月的时间而已。
某种意义上,算是昌平君临时起意了。
他进入秦国官场十几年,为的可不是在陈郢掀起一场叛乱。
只是,他原本的目的已经来不及完成了,或者说是无法完成了。
他希冀的是借助自己在秦国内部的能量,来左右秦国的局势,来遏制秦国的东出。
结果在嬴政彻底上位,执掌大权后,他发现自己根本没办法限制住这位野心勃勃的秦王,甚至连稍微迟滞秦国东出的脚步都做不到。
眼瞅着家国将亡,他只能选择孤注一掷。
如果陈郢之事成功,李信大军遭遇重创,秦国肯定要休养生息几年,那楚国就还有机会。
他确实是在冒险,也不得不冒险。
因此,田光尽管对这个计划充满了疑虑,却也终究没能阻止它的实施,只能尽全力协助昌平君……然后把自己搭进去。
扯远了,书归正题。
历师接着说道,“他无法阻止昌平君的决意,只能提前做好一些安排,作为保险,如果他出了意外的保险。”
胜七二人对视一眼,不由默然。
确实,他们的侠魁最后真的出了意外。
短暂的感慨过后,胜七立马追问道,“请问长老,侠魁他做了什么安排?”
“一共两件。”历师没有隐瞒的意思,直言回答道,“其一,是如果他死了,就由我们六个代为发出神农令,以合适的方法决出新一任侠魁。”
“这一件,因为他的失踪,连带着神农令丢失而无疾而终了。”
有神农令在,加上田光的提前安排,他们六个老头可以负责遴选新一任的侠魁。
但是没了关键的圣物神农令,六大长老也就只是坐在枯冢中等死的老头而已。
哪怕农家分裂至此,他们也无能为力。
“而第二件,则和你们这些堂主有关。”历师长老继续说道,“他让我们在合适的时机,将一切告知给合适的人。”
“那……”吴旷有些犹疑的看着历师。
他想问,现在是否是合适的时机,他们俩又是否是合适的人呢?
历师明白他的意思,沉默良久后,点了点头。
其实他并不知道现在是否合适,但……他们没有太多时间了。
时间未必是合适的时间,但人,他觉得相对还是靠谱的,既然如此,就干脆卸下这个担子吧。
农家的围未来如何,他们六个老家伙也只能做到这一步了。
………………
大泽山外围的山林中,甲胄整齐,带着虎头面具的百战穿甲兵正在巡视。
按照王离的指令,百战穿甲兵正在包围整个大泽山。
当然,现在大部队还没彻底跟上来,外加上还得修筑大营,所以只是一股先头部队进行前期的排查扫荡。
一旁的树丛中,龙且三人小心的隐蔽着自身,悄咪咪的观察这些百战穿甲兵的士兵。
“前后有序,分合有度,金鼓铃旗,各按其法……果然是精锐中的精锐!”
英布看着那对整齐有序的士兵,不由感叹了一句。
龙且小声跟着附和道,“看这情况,若我们贸然出手,纵然伏击成功,恐怕也会被援兵截住退路。”
虽然来东郡之前他整合了一些楚国旧部,扩充了队伍,但跟足有三万的百战穿甲兵拼,多少就有些不自量力了。
人家哪怕只是一股先头部队,都有上千人,跟他手底下的士兵总数差不多。
他如果想出手尝试吞下这支先头部队,就必须保证能摧枯拉朽的击溃敌人。
可惜,龙且没这个把握。
别说他现在手底下都是缩水迷你版的腾龙军团,就是真正全盛时期的腾龙军团,面对帝国的王牌部队也不占任何优势。
打不了一点。
季布点头应和道,“兵不入险地,我们得想一个万全之策。”
虽然敌人很强大,但打,是必须要打的。
百战穿甲兵摆明了要封锁整个大泽山,乃至清理整个大泽山,他们这一伙弟兄已经全被套进去了,无论如何也得抗争啊。
三人正打算研究研究怎么干他娘的一仗,突然天空之中升起一团隐约的火红亮光,紧接着就是砰的一声炸响,以及尖锐刺耳的鸣音。
他们仨没有第一时间注意到光芒,但都听到了声音。
这种声音,不用想都知道肯定是传讯信号。
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百战穿甲兵内部的信号,就是不知道具体什么意思。
警告?集结?求援?
都有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