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修行有所成以来，偶尔才吃饭，常常不吃饭，睡觉也是如此，生命的尺度变长了不少。

回到贝壳街十二号，二人先在外宅客厅里坐下，陈器砌了壶小甘修行茶，与纱荣子对坐聊天。

陈器道：“纱道友，现在我们可以聊一聊炼器的事了。”

纱荣子说道：“陈道友，景姨给你说过我们是隐世山门的人，未久也对你说过一些原委，我想炼的器，与此有关。”

“哦？在下洗耳恭听。”

纱荣子道：“我的师门本没有名字，只是在松霞山中，才以松霞门自称。本门的师祖不是癸州人，也不是九州人，她的真身长居月亮之上的月宫中，万年前，以分身入大荒，以月如初为名，传下了兑金真武功这条法脉。”

“传说，此功并不是月师祖本人修炼的功法，而是她的道侣所创。在更遥远的传说中，那时候，迷荒还没有成为迷荒，玄黄世界的穹顶之下，一共有十个太阳，十个月亮。每一次的穹顶破裂，玄水倒灌，都有可能让侵染玄水的日月发生异变，造成更甚于玄水灭世的灾难。”

“传说中，每当此时，都会有应劫之人降世，修炼兑金真武功，以气海兑金，铁液真元，化而为箭，射日射月。”

陈器听到这里，嘴巴不由有点儿干，他忐忑地问：“所以……现在，是穹顶要破裂了吗？”

“不……”

“那就好，这又是有人要化神，又是天要破了窟窿的，还要不要人活了。”

“不清楚。”

“……”

纱荣子道：“月师祖传下兑金真武功，自然是为射日月做准备，但这种灭世灾劫，它的期限是以万载计量的，即使一个小小的变动，也需要千百年的岁月，所以终我们一生，都可能看不出任何异样。陈道友可听说过小年和大年之别？”

朝菌不知晦朔，惠蛄不知春秋，此小年也。楚之南有冥灵者，以五百岁为春，五百岁为秋，上古有大椿者，以八千岁为春，八千岁为秋，此大年也。

陈器点点头，表示听说过。

纱荣子道：“现在的我们，不过是朝菌晦朔罢了，想要见证天地灾劫，怕是福缘不够。”纱荣子看了一眼陈器，继续说：“但是，有常就有变，有千万年难得一变的，就有一年千万变的。”

“比如天气。”陈器想缓解一下气氛。

“还有天机。”纱荣子肃然道。

陈器问：“此话怎讲？”

“景姨说过，所有化神者，必先得天机之一泄，得此一泄，修此一泄，才能化神。若能确定化神之人得此一泄的天机是什么，就能逆其道而杀之。”

陈器动容道：“你们要杀那个想要化神的人？”

“陈道友不想吗？有信心能在化神灾劫中幸存下来，然后苟且偷生？”

陈器道：“……我主要是乍闻这类事，感觉特别不真实，很难认真去思考应对，所以纱道友问我想不想，我无法回答。事实上，未久告诉我化神灾劫后没两天，我就把此事抛到脑后了。”

纱荣子道：“景姨一直在等陈道友去见她，而陈道友明明有一肚子疑问，却总是不去见，想来也是如此心思作祟。”

“景道友究竟是何方神圣？她真的只是炼气期吗？”

纱荣子一笑，“陈道友自可去问，景姨说，她和你来自同一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