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夸张的是清代张廷彦绘制的《崇庆皇太后万寿庆典图》,从京西万寿山一直画到了紫禁城寿安宫,全图长达百余米,分作四卷,单卷的长度也有三十米!
因此不做拼接那是不可能的了。
古人制作画绢,都要经过胶、矾、染等熟化工艺,除了涂抹,还需要浸泡,这里就又多了一项限制——容器的大小。
因此虽然一匹绢的长度很长,但是工匠们同样会将之进行裁切,加工成标准书画用纸张的大小,做好初步处理,售卖。
除了特别的“定制款”外,绘制长卷,一般都是临时拼接绢布,这个不是什么高难工艺,每个裱画铺子都能够完成。
同样的情况,对于用作天地边,隔水,首尾,起装饰保护的绫锦来说同样如此。
这一次四舅妈想尝试着将这些“压边料”也全都保留下来,对于揭裱的难度就增加了一些。
四幅画都流传过相当长的时间,不过比较稳定,经手人比较少,主要都集中在宋代和明早期。
虽然题款和续跋不多,但是依然非常的重要,比如曹不兴的《如意轮菩萨像》,后面米芾的跋文就是证明其为真迹的重要线索,同时光米芾自己的书法发帖,就已经是价值不菲的重要文物了。
这些当然也要完美地保留下来。
所以现在问题的难度就来了,卷轴要起边首先就要加湿,溶解画卷内的胶糊方能做得到。
也就是说,四米多长的画卷,这个工作必须在短期内整体完成,这个要求可就高了。
最后大家决定采用背揭的方式,就是让画面朝下,先把背裱给揭走,再将与画心相接的命纸也给撕掉,然后铺设上新的命纸,刷上浆糊水将画心“粘”下来放到另一个工作台上处理,剩下在这个工作台上的就只剩下各段的绫锦了,这个时候就可以给它贴绢,然后找到接缝分解成一段一段,翻过来仔细修复了。
说起来也不算太复杂,但是做起来还是非常操劳的,主要是很多阶段的活,需要一次整体完成,不能拖沓,对时效有要求。
三人经过详细的分工合作,决定一人负责一段,四表舅负责带有后人跋文的尾部,四舅妈负责文字较少,装饰绫锦较多的卷首,周至则负责最核心的画心部分。
倒也不是二老刻意将锻炼的机会留给周至,而是老人家实在没法跟年轻人比眼神,同时长时间地需要专注,二老也和周至不能比。
干这一行也有职业病,那就是心率不齐。人在长期静坐专注的状态下,心跳会变得缓慢,时间长了就会养出病来。
以前没人关注这个问题,四表舅和四舅妈也因为长期工作,有了这些毛病,周至上一世也不大关心这个,“重生”后干上了这一行才发觉了这个问题,每天有机会就要晨跑打太极,其实都是为了这个。
不过这几天是实在顾不上了,这种硬仗一辈子都难得遇到一次,几天操劳啥都不算。
还是那句话,条条蛇儿都咬人,这个活,三人都乐意给它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