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爷说着就将车拐入自行车道,停在了人行道边上:“没你说得这么邪性吧?我这车军牌儿,在首都地面儿上咱还能怕个外地车?”
白色大发从后面驶了上来,经过吉普的时候一点儿没停,保持着之前的速度呼啸而去。
“冀省的车。”马爷重新启动:“我就说你过于紧张了吧?看,现在变成咱跟它了。”
“看来人家就是正常行驶,刚刚是我紧张过头了……诶你说别是跟我们一样捡到漏了,着急忙慌想离开吧?”周至问道。
“哈哈哈……”马爷笑道:“肘子伱也够幽默的,刚见面看不出来……看你的右边儿,那儿就是潘家园,前头就是龙潭公园了。”
“那边是哪儿?”前面的大发在经过潘家园的时候,转向了南边,和周至他们分道扬镳。
“那边是十里河,过去方庄。”马爷笑道:“等回去咱在大灯下在好好盘盘货。”
“要盘你盘。”周至打了个呵欠:“从上火车到现在,真扛不住了。天亮了俞哥还要过来,事儿多了。”
回到绵堂宅,周至真感觉困了,这几天的行程应酬,简直比晚上熬夜写东西还累人。
于是也懒得继续和马爷研究东西,钻房间里就睡觉去了。
北方的夏天光线强烈,这一觉睡到九点过,周至还是被强烈的光线给将生物钟调整了过来。
“醒了?”马爷还在阳光下欣赏这那个梅瓶,青花文字笔筒和骨头鸟食罐儿都给扔在了一边。
“马爷你没休息?”周至问道:“我义兄他们呢?”
“老俞来了,给我打发带你义兄他们游颐和园去了。”
“哦。”周至点头:“那李导那边怎么说?”
“李导同意了,一百一十万,连宅子带家具,都让给你了。”马爷将梅瓶放到天井的石头桌上:“别聊那头了,看东西。”
天然光线下,瓷器的美感彻底释放了出来。
这是中国人最早得到的“红色”瓷器,说是红色,其实更像是一种枣皮色,只是没有枣皮上那一层油光。
瓶胎加工得非常精细,唐草纹灵动舒展,和周至在画册上见过的定窑黑釉描绘的唐草纹是同一水平,同一时代,特征完全符合北宋定窑的风格。
底部还有部分失釉的空白处,论理来说应该是一种瑕疵,但是落到这件古瓷上,周至感觉就好像一个旗袍美女,在行动之间,露出开叉间的一点肉色那样,充满极具诱惑的美感。
“暗刻花的紫定,这样的物事似乎没有见过?”周至在努力回忆自己在各种画册上见过的瓷器,毫无印象。
马爷也轻轻吐了口气:“刻花的定窑器,龙泉窑器都有,不过一般一为白釉,一为青釉;描唐草的定窑器有,不过都是白釉为底,黑釉作画片儿;紫定基本都是小小的盘碟儿,梅瓶现在已知的就俩,一个你肯定知道,就是大维德基金会收藏的那个带盖子的标准器。”
“对,那是梅瓶这个器型,最初作为酒器时候的全样,非常难得。”
“另外一个就是豫省博物馆收藏的一个,不过那个不是蘑菇口的,也没盖儿,敷釉工艺比大维德基金会的那个完善,年代也相对晚一些。”
“豫省博物馆这个倒是没见过。”
“不过两件紫定都是光器,现在这个刻花的……”马爷琢磨了一会儿:“我的印象里也没有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