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川每回从州城回来,那定是要给家里人带东西的。有时候只是些小玩意儿,有时候又是新鲜样式的布匹、绸缎一类,拿去给大人孩子裁新衣。
带啥一般就是看这回运货去了哪。
梁川就看着三个人一起摸啊摸,先摸出一个精巧的小盒子。
盒子一打开,里头躺了条淡青色的发带儿,瞧着是府城里男郎们时兴的样式。
两小只现在头毛还短短的、毛茸茸呢,自然是用不上这个,就是用上了,也扎不起来几缕。梁重雪机灵的很,一双小胖手举着那条发带儿,递给陈小幺,“阿爹,给你的”
陈小幺欢欢喜喜的连着盒子一起拿过来,抱在怀里看了一通。
两个小的又继续摸。
陈小幺跟着探头看。
又摸出来一个布绢儿包着的东西,打开一瞧,是个玉镯。
那玉镯凉凉滑滑的,瞅着可漂亮了,三个人都喜欢,但两小只挨个的把小短手往里面伸,却没一个戴的上的。
大了一圈儿。
看来又是阿爹的了。
陈小幺又笑眯眯的抱进怀里。
两小只继续摸啊摸,这回,则是摸出来一个木头雕的玩偶,还没等看清呢,陈小幺就眼睛一亮,连忙拿过来,“也是给小幺的”
小幺可是看清
楚了,这个也是照着小幺做的和以前那个兔子头的,恰好是一对儿。
梁重雪呆了。
他瞅着阿爹怀里都抱着三样了,可自己和弟弟还一个都没有,急的跳脚,小短腿一蹦一跳的,要去抓陈小幺怀里的,“怎么阿爹一个人能有三个呀”
陈小幺抱着一堆东西,笑的得意洋洋的。
三个怎么啦你们还在阿爹肚子里面的时候,小幺连糖人儿都能一个人吃三只呢
“毛毛的呢”
“寒寒的呢”
两小只一叠声的问。
“在这。”
三人一齐转过头,一大两小,眼睛都是一样的圆溜溜。
就见梁川不知何时已经蹲在了他们后头,长臂一伸,从旁边又捞出个小包袱出来。
这包袱一抖开,大家就见到了里头的东西。
是几本带图画儿的书,和一把小木剑、一柄小木弓。
书都是崭新的,小木剑和小木弓也十分精巧,不过陈小幺小臂长短,瞅着是用榉木做的,还细细的打磨光滑了边缘。
这摆明了就是给毛毛寒寒的了。
两个娃娃顿时不闹腾了,高高兴兴的摆弄起了包袱里的小玩具来。
梁川在两个头上各揉了一把,又把陈小幺拉起来。
陈小幺怀里东西满满的,都快兜不住了,要粱川帮他拿。
梁川把头带跟镯子接了过来,带着他一起,把东西先放进了里屋。
出来的时候,刘美花正洗好了碗,站在廊下瞧着两个娃娃玩玩具。
见了两个大人,招呼了一声,便说要走了。
临走前,刘美花又探头往院子里瞅了一眼,“娃娃又大了些,这都会跑会跳的了,你跟小幺,想没想过把他俩送去学堂念书”
拖江湛的福,五里地那修起来的书院,如今也快三年了。
书院里的夫子乃是府城来的秀才郎,还不止一个。
如今,不止是上巧、下巧两村,还有邻村的,都有送娃娃来学字的。
江湛和温岑修那学堂的时候,打的名头虽是为自己未来侄子修的,但那会儿,毛毛跟寒寒还在他们阿爹肚子里呢,等到他俩大了能读书了,都好些年后了。
这大半好处,还不是都给两村村民占去了。
两村的人,都是记梁家这个人情的。
这学堂盖起来后,不止秦兰香见了陈小幺不说酸话了,就连周莲花,也待他客客气气的。
“再看吧。”梁川道,“等大点儿了,看他们自个儿。”
“毛毛倒是成。”梁川看了看两小只,又道“寒寒怕是个看不进书的。”
到底是当亲爹的,两个儿子,梁川算是了解。
毛毛虽是脑子灵活,爱看些图画书,但性子跳脱,未必能喜欢枯坐在学堂里习字,需有人教导。
寒寒,则更像梁川自个儿。
倒也不是说他就比哥哥笨,或是学不会,只不过是天生的对这类的不感兴趣。
刘美花跟着一道瞧过去。
两个娃娃手里都有书,都有小玩具,毛毛翻着翻着那小书本,就能被书里头的不知道什么逗的咯咯笑;但寒寒呢,翻着那带图画的书看了几眼,就不甚感兴趣的扔到了一边,摆弄起那木头做的小刀来,倒是爱不释手的。
“你这当亲爹的,就这么说自个儿子”刘美花撇撇嘴。
梁川笑了下,没说话。
没有人想到的是,梁川这话还真一语成谶。
许多年后,梁意寒虽已经是御笔亲封的一品军候,可那手狗爬字,没少被手底下的兵痞子们嘲笑。 ,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