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是都只一身最普通的农人打扮, 可梁川跟陈小幺两人走在一块儿,就是莫名招眼的很。
温岑挑着帘子,越过人群, 一眼就望见了他俩。
一个牵着一个, 挨得倒是挺近, 但走的有些别别扭扭的。
待人走近了,温岑拉开帘子让人上来。
马车有些高,梁川说了声谢,双手提着陈小幺的腰,把人往上一举。
这姿势不好看到后边, 陈小幺也不知道是踩岔了还是啥, 小腿一蹬,踢了梁川一脚。
这一脚下去踩的实实的, 他自个儿也感觉到了,等一坐上马车,陈小幺便小心翼翼的探头瞧了一眼,果然在梁川胸口看到个不大的鞋印, 还挺显眼的。
陈小幺嘴唇动了动, 一句“小幺没有”就在嘴边, 还是吞了回去。
他鼓着脸看了梁川一会儿, 往回一坐,把脑袋扭到边上。
不说小幺错了,他想。
梁川刚刚还撞到他脑袋了。
糖人掉了又不是小幺的错, 小幺也没有说再要,他就那么凶, 脸还那么黑。
梁川被他蹬了一脚, 倒是没什么不高兴的表情, 他把陈小幺弄上了车,自个儿就下去了,还拍了拍胸口上的灰。
“梁哥儿不进来”温岑问。
“不了。”梁川的声音从外头传来,“我就在外头走着。”
其实他要是自己一个人走,能走的很快,赶上马车也没什么费劲的。
温岑没强求,点点头,把帘子放下了。
陈小幺躲在帘子后头,悄悄地在瞅着梁川的背影。
马车轮子又开始骨碌碌转起来。
梁川抬腿就往前头走了,一次都没回头看他一眼。
陈小幺可怜巴巴的盯着他的背影,扁了扁嘴,把脑袋探出去,张嘴就想叫。
“没事儿,梁哥儿走不远。”温岑在旁说了句。
陈小幺这才坐了回来。
只是眼睛还是红的跟兔子似的,是真委屈了。
温岑这会儿才瞧见他的眼睛,不由失笑“小幺这是咋的了”
陈小幺红着一双兔子眼睛瞅了瞅他,摇摇头。
“跟梁哥儿闹别扭了”
陈小幺不说话。
温岑不知想到什么,笑着说,“梁哥儿看着话少了些,但倒不像是个会跟夫郎置气的。”
不然也不会大晚上的抱着人从上巧村走到下巧村找大夫。
温岑这话不过随口一说,陈小幺却急了,以为他在讲自己不懂事,“他、他才不是是梁川先气我的,小幺我、我才没气他”
温岑愣了愣,含笑道“好好,那小幺给我说说,为啥不跟他讲话了”
这还是阿奶跟梁川以外的人叫他小幺。
陈小幺呆了呆,望着温岑的笑脸,磨磨蹭蹭的往他身边挨了一点。
说不出为啥,他看到温岑第一眼,就觉得和其他人都不一样。
这个不一样,倒不是说样貌。但陈小幺脑子笨,也说不上来到底是什么。
反正,要随便换个别的才见过一回的人,陈小幺是不敢同他一起呆马车里头的。
属实是被梁川气到了,委屈狠了,温岑又这么温温柔柔的一问,陈小幺就一股脑的把事情都说了出来。
他讲话结结巴巴的,又慢,还颠三倒四,但好歹是把事儿给说明白了。
说着说着又是气愤起来,想起昨天晚上,他还又拿大棒子捅了自己,捅了那么久,现在屁股还疼呢。
结果转天就这样
温岑边听边笑,笑到后面,又咳嗽起来,似是呛到了。
“以后这种话,在
外头可不能乱说。”温岑正色道,“给别人听去了要笑话的。”
陈小幺两手把唇捂住,也晓得说秃噜了嘴,连连点头。
他本就不是个爱闹腾的性子,觉得跟方才跟温岑说了这么一顿,隐约像是没那么生梁川的气了。
过了会儿,又才想起被他说了好大一通坏话的梁川,掀起帘子,往外头看去。
夏日还热着,陈小幺穿着昨日那件素色单衣,伏在窗柩上,一截颈子白白细细的,在淡淡的日头下,能看到耳垂上有一层浅浅的茸毛。
还是个小孩儿。
温岑状似无意般,将视线移到他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