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暕呵呵道:“让他来干什么?外面那么多事陛下都交给他处理,他现在没这个时间。”
“太子有没有时间,齐王说了可不算,”杨恭仁皮笑肉不笑道。
观王房,现在就是太子拥趸,就凭杨铭当初在杨雄的病榻前掉下来的那几滴眼泪,杨恭仁就认这个主。
杨暕一愣,瞪了对方一眼,不说话了。
“让太子来吧,好让玄感死心,”杨广淡淡道。
杨铭进来之后,殿内的气氛可就不一样了,玄感的腰杆也硬了。
在杨广身旁的位置坐下,杨铭眼皮下垂,一声不吭,其他人也不敢主动说话。
人家这个太子,监国这么多年,跟半个皇帝差不多了。
“北征之事,悠悠众口,外面也是阵阵风言风语,事情该有个定论,玄感督运粮草不利,众臣皆问罪,你觉得,有罪否?”杨广话是对儿子说的,但眼神还是放在玄感身上。
杨铭瞥了一眼玄感,又瞥了一眼其他人,淡淡道:
“自然是有罪的。”
杨广眉头微动,略感诧异。
玄感目瞪口呆,怔怔半晌,俯首磕头道:“臣认罪。”
杨铭看向杨广,又道:“儿臣以为,应罚俸一年。”
杨暕顿时一愣,道:“我说老三,这么大的罪名,罚俸?大业律是摆着看的啊?”
“谁是老三?”杨铭反问道。
杨暕嘴角一抽,呵呵道:“太子殿下,您要是这么罚,太儿戏了吧?”
“儿戏?”杨铭冷笑道:“兵部复盘,我都看过了,你临阵脱逃,陷陛下于险境,这才是儿戏吧?”
“你胡说!”杨暕猛地起身:“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贼军势大,非我所能抵挡,我那叫临阵脱逃吗?太子,你别给我乱扣帽子啊?我可承受不起。”
杨铭道:“李琛,罗艺,可是还活着呢,他们俩要是死了,还真不好追究你,可惜啊,他们好好的,你干过什么事,这两个人都清楚,别以为你救驾有功,就能免罪,身为儿子,援救父亲,乃天经地义,不救,当天诛地灭,你在营垒的时候,就是干的天诛地灭之事。”
“呵呵.哈哈哈哈”杨暕大笑道:“父皇你看到了吧?我早就跟您说过,老三想弄死我啊。”
杨广顿时大怒:“你再说一遍?”
杨暕撇了撇嘴,不敢说了。
骨肉相残,不是让人家看笑话呢吗?杨广也要脸啊,我特么就这两个嫡子了。
杨铭的火气也是不小的,他动火的时候,别人也害怕,别看杨铭到现在,没怎么治过人,但是别忘了,他的手腕跟杨坚那是一模一样的。
杨约现在已经回过味来了,太子绝对不可能抛弃玄感,宁肯当着这么多的人面子,跟皇帝对着干,也要维护。
罚俸一年,已经再明显不过了,什么罪名才罚俸一年啊?我今天上朝迟到,就是罚俸一年。
朝会是国家最高级别会议,是不能迟到的,不像后世的单位企业,迟到只罚五十一百的,人家这个罚一年。
杨广皱眉看向太子,道:“你执意袒护玄感?”
杨铭低头道:“赏罚分明,国必清、政必明,军正民和,玄感之罪,最多就是罚俸了,儿臣受父皇之命监国,致使后勤不济,罪在我一人而已。”
说罢,杨铭起身,也跪下了。
裴矩赶忙道:“太子远在京师,军粮是从洛阳起运,与太子无关。”
“是玄感阳奉阴违,太子并无过错,”裴蕴也赶忙说道。
玄感已经感动的稀里哗啦了,太子这还是生平第一次帮人顶罪,就凭这一点,玄感今天想出事都难。
因为皇帝不会让太子顶罪,大臣们也不敢。
杨广呵呵、呵呵的笑着,半晌后道:“那你倒是说说,如何向天下人交代。”
杨铭道:“军粮为盗贼所劫掠,儿臣监国失职,愿将功赎罪,亲领大军,平叛!”
杨广顿时愣住了:“你是储君,怎么出征?”
他不乐意,杨暕乐意啊,你要是死在外面是最好不过了,我都不用跟人争,这位置就是我的了。
“万万不可,”裴矩直接起身道:“太子是国本所在,不可涉险。”
其他人,包括苏威宇文述杨恭仁杨达韦贞,全都在劝。
开什么玩笑,你怎么能去干这事?
杨铭跪下道:“父皇在京,儿臣无后顾之忧,大乱因我而起,儿臣理应弥补,请父皇恩准。”
他的领军能力,是得到事实验证的,杨素一辈子没夸过几个人,杨铭就是其中之一,况且他本身在军方的威望就很高,约束士卒这一点,问题不大。
杨广沉默了,他想不明白,杨铭为什么会有这个想法,你这是非要替玄感脱罪吗?
他当然不明白,因为他猜不到,自己的儿子想要收拾的人,是他。
杨铭考虑很久,觉得自己眼下并没有逼宫的能力,指望杨智积的那个儿子,不保险,自己跟人家不熟悉,谁知道靠不靠得住。
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借助外出征战的机会,培养一拨誓死效忠他的能臣干将,这样回来之后,才有机会逼迫杨广退位。
其实他是在学李世民。
他现在的班底不够硬啊,就算在宫内动手,京师的卫戍大军仍在皇帝手里,他又不能杀杨广,否则直接断了继承权。
届时就算掌握皇宫,外面早晚打进来,那时候就是他死定了。
想要玄武门之变,也得是遍布嫡系才行,这事得靠武将,文臣没这个本事。
李世民能干成,是因为朝中太多太多他的人位居高位,掌握兵权,否则他也不敢软禁李渊。
更何况,杨广还不是李渊,人家比李渊牛逼多了。
杨铭也不是李世民,历史上的天策上将,比他也牛逼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