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世雄解释道:“到了一半,剩下一半明年二月份之前,会陆续赶到。”
“那么岭南情况又如何了呢?”世民问道。
辛世雄道:“始安郡意料之中,已经丢了,丘和与裴宣机,正在北返,像他们这样的,不算丢城失地,毕竟岭南不服朝廷管教久矣,他们在当地无法招募兵员。”
世民笑了笑:“其实严格来说,他们也算丢城失地,不过情形特殊,可以从宽。”
麦铁杖和辛世雄忍不住对视一眼,这小子年纪不大,还挺严肃啊。
没错,丘和与裴宣机的情况,就是实打实的丢城失地,大隋律可没有记载,哪种情形下不算,而是只要弃守,就算丢城,不管什么原因。
但是丘和他们,也确实是没办法,手底下没人,又是在人生地不熟的蛮夷之地,本来是施行朝廷政策来的,谁知道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
真要摆开阵势打,人家丘和也不会怵你啊。
“其它各郡,应该已经求援了吧?”世民又道。
麦铁杖点了点头:“桂地各郡守的求援信,我已经派人送往江都,不过眼下看来,他们在明年四月之前,只能自保了,朝廷不发兵,我们也没办法。”
李世民笑道:“冯盎的广州地区,有没有造反的情况?”
“暂时没有,”辛世雄道。
李世民直接道:“那我们直接打冯盎,此人袖手旁观,想要坐收渔利,不得不防,我大军若是直驱桂州,一旦广州有变,可直接断我后路,此乃行军大忌。”
麦铁杖和辛世雄同时一震,面面相觑。
“可是陛下的旨意,是让我们平叛,广州并无叛乱,我没有借口派兵啊,”辛世雄皱眉道。
李世民点了点头:“我们只需跟冯盎打个招呼,就说大军会借道从广州过,让他予以通融,如果此人不允,形同叛逆,可直接用兵,如果他让我们过,进入广州之后,就说冯盎与叛军勾结,以此为借口将他拿下。”
麦铁杖瞠目结舌:“咱们不能这么干吧?冯盎并无过错,欲加之罪,实在是说不过去啊,人家的闺女,可是太子良媛,若是如此行事,我们将来跟太子怎么交代?”
“你们觉得,太子会在乎一个女人吗?”李世民笑道:
“岭南这个地方,要么不打,既然打,就得往死了打,冯盎跟宁长真是一回事,朝廷的政策也不是只在桂州施行不了,广州不也一样如此吗?陛下此番用兵,就是要彻底剿灭岭南反朝廷的势力,冯盎就是其中一个。”
“不行不行,世民太异想天开了,事情不是这么办的,”麦铁杖连连摆手道:“我们的任务,是剿灭桂州叛乱,对广州用兵,不在计划之内,如果乱来,陛下是会问罪的。”
李世民道:“我位卑言轻,这个计划,需要二位总管向陛下陈述,桂州叛军已有准备,始安郡一丢,贼兵在越城岭、都庞岭必然布防,我们不好打,唯有毫无准备的广州,最容易拿下。”
“不可不可,”辛世雄仿佛听到了天方夜谭一样,摆手笑道:“冯盎名义上是岭南之主,又是左武卫大将军,人家什么都没有做,我们却加以陷害,不是君子所为。”
李世民笑了笑,不再说什么了,他心里也清楚,这个计划两人多半不会接受。
麦铁杖笑道:“世民初入军伍,对行军作战还不了解,你久在太子身边,其实应该懂得,外出征战,并非只靠阴谋阳谋,还有很多方面是要顾及到的。”
李世民摇了摇头:“如果是太子,我今天这番话就不会说出来了。”
“这就对了嘛,太子是不会让你这么做的,”辛世雄笑道。
错了,如果是太子,根本不需要我提醒,就会这么决策,二位总管只看一地之失,并未总揽全局,行军总管和行军元帅,终究是有区别的,李世民微笑默然。
等到李世民离开大帐,前往各部清查兵员布置后,麦铁杖摇头苦笑道:
“现在的年轻人啊,胆子是真大,冯盎都敢动,他敢这么想,我可不敢这么做。”
辛世雄点了点头:“不过世民的见解,确有些远见卓识,冯盎这个人,不得不防啊,丘和来信,怀疑桂地叛军是宁家在背后支持,装备齐全,粮草供应不缺,行军迅速作战分明,这就是岭南正规军,冯盎去桂州路不好走,但是想要绕到咱们背后,可是大路宽广,真要出现世民所担忧的这种情形,咱们就算有兵甲之利,被围于群山之中,也是施展不开。”
麦铁杖叹息一声:“本来我以为这次攻桂州是易如反掌,经世民这么一提醒,形势颇有些错综复杂,变数就是冯盎,这个人要是也反了,咱们就是腹背受敌,但是人家不反,咱们又不能用兵,两难啊。”
次子麦仲才道:“那不如就按照世民的法子,先对付冯盎,免得他在咱们屁股后头放一把火。”
“哪有那么容易?”麦铁杖道:
“陛下对冯盎,还是放心的,只看陛下让冯盎回去,却没有让宁长真回去,就可见一斑,这个人是岭南公推的首领,你对付他,就是与整个岭南为敌,咱们只有三万人,打桂西可以,打整个岭南,是远远不够的。”
“主力在北,无兵可用啊,”辛世雄道:“走一步看一步吧,冯盎是肯定得防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