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回帐内,朕得空了再看,”杨广淡淡道。
我擦,不接招啊,杨达内心无奈,赶忙领命道:“是。”
裴矩也是全身长满心眼的人,闻言道:“万一这两位有紧急公务上奏呢?陛下还是看一看吧?”
杨广被逼到这个份上,不看也不合适了,不看就是怠政,就是昏聩,他可不想自己勤政的威名有损。
于是点了点头,先拿过观王的那封奏疏。
看完之后,杨广甩手就给扔掉了,裴矩比宇文述快了一步,屁颠屁颠的将奏疏拾回来,但是没敢看。
因为皇帝没让他看。
“传朕旨意,责令秦王立即更换上党太守一职,择一良臣上任,速速剿匪。”
杨雄的奏疏里,说的是叛军,到他嘴里,就成匪盗了,两种定义可是南辕北辙。
大家都看不到奏疏,也不知道上面到底写了什么,为什么要更换上党太守?
但这里的都是聪明人,不要问原因,顺着皇帝的意思去办就好。
苏威连忙道:“既有匪盗猖獗,择选大将就任,恐丧失时机,不妨以临汾太守乔钟葵暂代上党太守,领军剿匪。”
“就这么办,”杨广点头:“杨约去拟旨吧。”
杨约领命一声,调屁股走了。
接下来,杨广又拿过阎毗那封奏疏,看完之后,还是甩手扔掉。
这次宇文述早有准备,跑的更快了一些,早早将奏疏捡了回来。
他也猜到奏疏里,恐怕有不利于齐王的言语,毕竟当年修通济渠,宇文恺就告过齐王的状。
大家都在等着皇帝说话,但杨广什么都没有说。
杨达内心叹息一声,看样子齐王还没到倒台的时候,他和门下省的人,是不能泄露奏疏内容的,这是死罪。
牛弘开口道:“那么原上党太守齐郡公,又该如何安置呢?”
眼下在场的这些人,都是顶级聪明的大佬,已经猜到吕永吉是剿匪不利,以至于惊动杨雄亲自告状。
那么这个匪,恐怕不是一般的匪。
为什么不是杨铭告呢?因为吕永吉跟杨铭是亲戚,杨铭不方便出面,再说了,杨铭也用不着告状,他要动吕永吉,眼下就是一句话的事情,根本不用请示杨广。
虽然杨恭仁是吏部尚书,但是牛弘也有参掌选事之权,所以他当然要询问上意,好做安排。
杨恭仁不方便问,因为告状的是他爹。
杨广沉声道:“让他滚回京师养老去吧。”
好了,这下子所有人心中都基本确定,这特么绝对不是一般的匪盗,只是匪盗的话,皇帝没必要拿下一个太守,而且还是皇亲国戚。
皇帝不肯说,好办,他们会给家里写信询问状况,早晚都是会知道的,至于阎毗那封奏疏,如石沉大海,杨广连个屁都没有放。
接下来,杨广略微收拾一番心情之后,带着群臣,在左右翼多达十万大军的护卫下,扬鞭策马,纵横驰骋于草原之上,没于夕阳余晖。
有第一就有就有第二,还会有第三第四。
张开这边还没有剿灭,河间郡也出了民乱,好在这里距离涿郡很近,太守元弘嗣稍微抬抬胳膊,就把这起民乱给镇压了。
虽然民乱已平,但杨万石也吓出一身冷汗,河间郡是他管着,那帮贼人打县城的时候,他也是虚的不行,毕竟他手底下才几百号人。
他这里可是被整整抽调走八万民夫,而他状告宇文述的奏疏,也是没有动静,不过叔父杨约来信嘱咐,让他就这么耗着,乱了也不要管,只想着怎么保命即可。
所以杨万石紧急在民间征调了一些马匹,万一再生民变,他随时准备往涿郡跑路。
河北数百万生民,因为一条河,生灵涂炭,运河周边到处都是乱葬岗。
死在河道上的民夫,连条草席都没有,会被官兵一车一车的将尸体拉走,集中挖个坑草草掩埋。
有些地方粮食供给不足,甚至有人挖出新埋的尸体,以此果腹。
由板渚始,从新乡、汲县、滑县、内黄、魏县、大名、馆陶、临西、清河、武城、德州、吴桥、东光、南皮、沧县、青县,抵涿郡,沿途十八个县,共计19多里,皆为人间地狱,惨象横生。
告状的奏疏如同雪片般飞往京师,杨铭每一封都看了。
以大局为重,他不能回应,于是他失眠了,整夜整夜的睡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