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恕妾身不能说,会牵连很多人,”高玥柔声道。
杨茵绛点了点头,这一点能理解,保她的肯定是齐人,现今肯定还活着,所以高玥不能出卖人家,毕竟是救命恩人。
“本宫希望,冯小怜的那身妖媚,你没有学到,否则我不杀你,也会治你,”杨茵绛之所以如此警告,实在是冯小怜名气太大了。
周、齐、陈三家并立的时候,冯小怜被誉为天下第一美人,齐亡之后,很多人将她比作当世妲己,反正齐人对她是恨之入骨,觉得齐亡,有一半是因为她。
实际上是因为儒家思想作祟,不敢埋怨自己的皇帝,所以找个女人背黑锅。
其实旧齐高氏,从开国到后主,没有一个好鸟,全都是昏君。
高欢是被尊的太祖,开国的是他儿子高洋。
高欢和韦孝宽,那是一生之敌,他也是被韦孝宽给间接气死的。
杨铭无疑是定力很好的,而且并不好色,但杨茵绛肯定还会提防,别看高玥一直以来都表现的柔弱文静,谁知道她在床上是什么样子。
之所以对高玥这么客气,是因为杨茵绛也知道高玥身上的大秘密。
早先的时候,这个秘密只有裴淑英和杨铭知道,但是后来,杨铭嘱咐裴淑英,找机会可以告诉杨茵绛。
毕竟高揽德在杨素手里,杨茵绛要人更方便一些。
而杨茵绛也确实这么做了,但是祖父当时的回答是:现在还不是时候。
话里话外,杨茵绛也大概懂了祖父的意思,高揽德会成为父亲玄感手上的筹码,将来由父亲交给杨铭,才是最合适的。
在不损害杨铭利益的前提下,杨茵绛肯定为自己的家族考虑,尤其是他的亲生父亲。
当天傍晚,杨铭早早就进入东市,他明白高颎这样约他见面,是不愿让别人知道,所以他只带了二十名近卫,着便装,前往赴会。
徐记酱菜铺子,后院,两人见面之后,相视一笑,极为默契的同时就坐。
高颎喜欢吃酱菜,这是满城皆知的事情。
一想到酱菜,杨铭就想到了杨丽华当初的招揽,于是率先笑道:
“独孤公若是当初肯点头,有长公主保你,不会是今天这个样子。”
高颎并没有因为罢官而有丝毫消沉,反而极为释怀道:
“中枢站了二十多年,腰弯不下去了。”
杨铭打趣道:“您这话说的,若是二圣还在,你也弯不了腰?”
高颎也笑道:“你这是牵强附会,我本就是圣后家臣,别说弯腰,跪都跪了二十年,但依附于圣后的女儿,得以苟延残喘,老夫做不到。”
“姑母可不是一般的女儿,他可是旧周太后,”杨铭笑道。
高颎摇头道:“都一样的,太后也是从前,现今终究是个公主,陛下也是因为这个根结,所以不想看见我在朝堂上站着。”
“或许,更严重一点,”杨铭笑道。
高颎先是一愣,随即开怀大笑:
“不要以为老夫怕死,二十多年前执掌中枢的时候,我就一直在心里算着日子,自己什么时候死,能活到现在,都已经是赚了。”
杨铭道:“独孤公大气魄。”
高颎笑了笑,说道:“你小心点,小心你的亲爹对你下手。”
“我已经主动辞掉了军府职位,暂时应该没事,”杨铭道。
高颎愣道:“什么时候的事情?”
“今日朝会上,”杨铭道:“看样子独孤公已经不关心朝事了。”
高颎微笑点头:“我如果再打听朝事,只怕死得更快,你做的很好,二十多年来,我只见过为了争权而争的头破血流的,没见过放权像你这么痛快的,你越可怕,陛下越是忌你。”
杨铭笑道:“手中无权,一身轻松,我现在与独孤公一样,闲人一个,不过就是能去朝会混混日子而已。”
高颎低头思索一阵,随后道:“今后的朝会上,少说话,任何事情都尽量不要参与进去,你要养精蓄锐,将来有一天,要靠你的。”
杨铭笑道:“恕本王没有听懂,独孤公这句话的意思。”
高颎笑道:“在你出生的那一年,章仇太翼说过一句谶语。”
“不过是一句谶语罢了,”杨铭摆了摆手。
高颎摇头道:“我观当今陛下,独断专行,志大心急不惜民力,若是长此以往,不出二十年,天下必生大乱,满朝文武,无一人有劝谏之力,必使国事握于一人之手,而以一人之心强附天下矣,你既为二圣血脉,当以大隋国祚为重,万不得已时,当行万不得已事。”
你可真敢说,这句话如果传出去,诛你九族都是轻的,杨铭沉默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