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晚上,杨昭故意留在母妃那里很久,就是想等到阿爷杨广回来。
萧妃也奇怪,自己这俩儿子等闲不愿意往她这跑,今天这是怎么了?竟然呆着不走了?
而且她能看得出长子是有心事,搭话的时候有一句没一句的,明显心不在焉。
不过她也不点破,难得昭儿肯在自己这里呆这么久,就算坐着不说话,她也是愿意的。
幼女杨齐,正被乳母抱在一旁喂奶,喂着喂着便睡着了,小家伙很安静,眉眼与三子杨铭很像。
其实萧妃的母乳本来是很好的,长子杨昭,次子杨暕,长女杨婵,都是吃她的母乳长大。
但自从三子杨铭满月后不久便被带到了大兴,突然的断乳,导致她生下次女杨奇之后,竟没了母乳。
杨广回来的时候一身酒气,但并没有醉,依然龙骧虎步,目光如炬。
这段时间,是他事业的上升期,基本每天都是一大早出门,很晚才会回来,有时候甚至是不回来。
见到长子这么晚竟然还在,杨广也有些诧异:
“昭儿有事?”
杨昭点了点头:“确实有事想与阿爷讲讲。”
杨广就算再忙,对待自己长子却是分外的有耐心,他未来兴许不是一个好皇帝,但他绝对是一个好父亲。
于是杨广接过萧妃递来的醒酒汤,干脆在杨昭身前席地而坐,笑道:
“说来听听,我看吾儿有何事不解。”
杨昭徐徐道:“下晌时分,铭弟找我,想让我与阿爷说一件事,但不准提是他说的,但我觉得这样不好,因为铭弟总是在替家人着想,却又不想让家人知道,我觉得他这样的做,很大程度是因为幼时便离开了阿爷阿娘,以至于他在你们面前时,似乎有些胆小。”
他这么一说,萧妃立时也来了兴致,走过来坐在一旁道:
“我也时常有这种感觉,铭儿离开我太久,如今虽然在我膝下,但比起你和暕儿,终究与我疏远了许多。”
杨广顿时不满道:“我不是常嘱咐你,要与铭儿多多亲近吗?怎地还是生分?”
萧妃也埋怨道:“你好意思说我?你有几次与铭儿私下交心的?他可是你的亲儿子。”
杨广愣了愣,点了点头:
“也是委屈这孩子了,不过我倒也欣慰,铭儿被他祖父祖父抚养长大,心智远胜常人,这一点昭儿尚且不如,更何况东宫那帮狗崽子,两相比较,父皇母后自然晓得谁家的孩子才是好孩子,铭儿聪慧机敏,又识大体,将来咳咳将来不失为昭儿一大助力。”
接着,杨广好奇道:“铭儿到底想让你跟我说什么?”
于是杨昭将杨铭吩咐他的话,当着父母的面讲了出来。
杨广听完,顿时愣住了
只见他突然起身,在屋内来回踱步,许久后,杨广勐然站定:
“贺若弼此人,自视甚高,向来不将诸臣放在眼中,此番下狱,父皇确有敲打之意,以打消他觊觎左仆射的念头,若我捞他,他必感激于我。”
杨广在朝堂的绝对拥趸,是以杨素为首的晋王党,真正能打的其实没几个,大多都属中立态势。
如果能将贺若弼这种人拉拢过来,正好能与苏威、牛弘抗衡,减轻杨素压力。
此招绝妙也。
虽然贺若弼反复无常,但用得一时算一时,将来不听话了,再找个由头把他打下去。
杨昭压根就不清楚贺若弼眼下对杨广的重要性,不过他看到自己阿爷此刻神情激动,心知老三的主意又说到阿爷心坎上了。
杨广越想越激动,朝长子道:
“以后昭儿遇事,切记与铭儿多多商量,你们是亲兄弟,切不可因外事而生嫌隙。”
杨昭点头:“这是自然。”
接着,杨广连夜召来王府幕僚,商议明日替贺若弼求情的说辞。
就这样,贺若弼在大狱里关了没几天,就给放出来了。
其实杨坚关他,也就是意思意思,让他心里有个谱:左仆射这个位置,不是你能惦记的。
你是会领军不错,但你不会治国。
当晚,刚从大狱里出来的贺若弼,便前往晋王府道谢。
杨广猜到他会来,所以推掉了其它应酬,早早便在家中等候。
当管家通报时,杨广故意扮成衣服都没穿好的样子,便急匆匆跑出府外迎接,这把吃了几天牢饭的贺若弼给感动坏了,直言:若非晋王,吾命休矣。
临走的时候,杨广甚至还带着自己的两个儿子亲自给贺若弼送行,面子给的足足的。
还当着贺若弼的面,对杨昭杨铭说道:宋国公乃我大隋朝无双大将,尔等见之,当恭敬有加。
杨铭也顺势拍马屁道:灭隋之战,公当首功。
这句话又说到贺若弼心坎上了,一个劲的称赞杨铭贵不可言。
杨铭心里直呵呵
也就是人家杨广同志没上位,才会跟你这么客气,等老爹支棱起来,你贺若弼还不是随意拿捏?
第二天,徐景被管家褚季叫走,回来的时候告诉杨铭,他的私库被挪进去两千两黄金,这是萧妃的意思。
原因是弥补杨铭此番献玉的破费。
杨铭并不知道这是杨广的意思,还真以为萧妃怕他没钱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