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这样的好媳妇,才会容忍丈夫的妹妹一家住进来,而且完全当一家人看待。
长孙无忌见了他那个舅母,比见了亲舅舅还亲。
“有李子没?”杨瑾望着长几上的吃食,直接开口道。
高士廉一愣,不好意思道:“府上没有,殿下稍待,臣这就去给您买点回来。”
然后,高士廉叫来长子高履行,令他去库中取些钱,出门买李子。
“要嘉庆绿李,东市有卖,”杨瑾提醒了一句。
不要觉得杨瑾不客气,实际上他的性格是随了他妈,有什么说什么,不会来虚的,我想吃李子就直说,不会跟你拐弯抹角。
杨瑞自打进了府,就一直在打量府内的光景,此刻皱眉道:
“我看你府上颇为拮据,鸿胪寺治理郎算是从六品吧?俸禄很少吗?”
高士廉笑道:“其实不少,月俸两千钱,食料三百石,杂用四百钱,岁末还有禄米一百石。”
岁末的禄米,差不多就是年终奖的意思。
华夏古代的官员,俸禄一直都不高,所以贪污腐败是家常便饭,宋朝时候还可以,有过一段时间的高薪养廉,效果不理想,明朝最惨,官员的俸禄都发不下来。
大隋嘛,算是高的了,但是高士廉这个月俸,肯定是不够的,毕竟家里养了那么多人呢,那么肯定要想办法搞钱了。
其实很简单,鸿胪寺管什么?接待外宾,全国的道观寺庙,宾客、吉凶仪礼之事,这三大块,都是油水非常丰厚的。
打个比方,陈叔明是鸿胪寺少卿,今年主持了梁毗和长孙炽两场高级别葬礼,朝廷是给拨丧葬费的,其中一部分是鸿胪寺花,负责丧事筹备,只要让你花钱,那就能捞。
高士廉跟着工部侍郎柳肃去了一趟巴蜀,修建寺庙,买卖僧籍,钱捞了不少,但是不敢花,因为这钱见不得光。
谁都知道他很穷,要是一下子翻修府邸,御史台的人就要问了,你钱从哪来的呢?回答不上来?走,刑部去一趟。
所以眼下的高士廉有钱,但家里哪哪都看着寒酸。
杨瑞看向杨瑾,问道:“咱俩有没有月俸?”
“没有吧?咱俩的用度,不都是父王的吗?”杨瑾道。
高士廉一愣,这话我可不敢接,你二位是亲王,亲王是正一品,怎么可能没有俸禄?
但是韦珪没想那么多,直接道:“你们俩有食邑,根本都不用在乎那点俸禄了。”
“这么说,我应该也有俸禄?”杨瑞问道。
韦珪点了点头:“我阿爷是勋国公,这是从一品,月俸八千,食料一千八百石,杂用一千二百钱,禄米六百石,您二位虽然是正一品,但按照我大隋制,月俸与从一品是一样的。”
“这么一听,确实没多少啊?”杨瑾大致算了算道。
他们俩要是郡王,是有实际封地的,但是成了亲王,反而没有了,但是食邑很多。
亲王的食邑是一万户,是以户计算,不是以丁,而大隋纳税,是以丁算的,所以他们俩每年食邑缴纳的赋税,是一直在变换的。
就按丁计算,一丁一年缴纳五百斤粮食,一万丁,这就是五百万斤,按照当下的度量衡,约等于十四万石粮食,论户算的话大约在二十万到三十万之间。
他们的俸禄跟食邑比,确实不值一提了。
不过大隋至今,有两种度量衡,杨坚那个大制度量衡,几乎沿用至清朝,但是杨广改革后,复依古制,又成了小制度量衡,这个小制度量衡到了唐朝,就不用了,又用了杨坚那个。
大制度量衡,就是由杨坚开启的,明末清初顾炎武称此为:三代以来,权量之制自隋文帝一变。
三代,就是夏、商、周。
所以真要按照华夏主流度量衡标准来说,杨瑞每年食邑的粮食总量,在七八万至十万石之间,这样听起来,就没有那么夸张了。
毕竟杨坚时期的一石,是120斤,现在才35斤。
“咱俩食邑纳的赋税,你见过没有?”杨瑞问道。
杨瑾反问道:“你见过没有?”
杨瑞摇头,杨瑾也跟着摇头。
韦珪眉角一动,心知自己说错话了,赶忙弥补道:
“因为你们俩还没有成年啊。”
杨瑞皱眉道:“不一定吧,我还是河东王的时候,我知道河东郡那边是给我缴纳赋税的,虽然我没见过,成了亲王反倒没有了?”
“别想了,”杨瑾直接道:“被咱阿爷给花了呗。”
杨瑞一愣,赶忙道:“话不能这么说,没有阿爷,咱俩哪来的爵位呢?所以那个钱啊,本来就是阿爷的。”
“嗯,”杨瑾点了点头:“你比我会说话,是这个理儿。”(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