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淑英是非常烈的性子,虽然当妈之后,性子稍微收敛了一些,但是本性是改不了的。
当她听完杨铭的叙述之后,脸色阴沉可怖,咬牙道:
“老二真是什么龌龊事都能干的出来,亲弟弟的女人他都敢抢,他的脑子是有问题吗?”
杨铭道:“报复吧,他在洛阳的时候看上了小棠,想要据为己有,但我当时派人帮小棠解了围,还杀了他的幕僚乔令则,想必他是因此怀恨在心。”
“父皇也是一代英主了,怎么会有这样的儿子?”裴淑英一脸鄙夷道:“怪不得这么多年,父皇都不敢交付给他大权,他确实不配。”
说罢,裴淑英皱眉道:“这事不知道也就算了,既然知道了,咱们就不能跟他善了。”
“暂时不要妄动,父皇和母后都不希望我跟他闹掰,”杨铭笑道:“你知道就行了,不要外传。”
裴淑英幽幽一叹:“你们兄弟翻脸,是迟早的事情,你要提防一点,老二心里肯定也明白,小心他狗急跳墙。”
杨铭点了点头。
今天的大部分时间,他都呆在宜春宫,晚饭刚吃完,内侍来报,裴矩来了。
“没想到太子竟然也在,”裴矩笑着朝杨铭行礼,随后被女儿挽着手臂坐下。
杨铭皱眉道:“裴公这是刚散值吗?”
裴矩点了点头:“才将冯、宁送回门下省,晚饭都没有来得及吃一口。”
裴淑英闻言,赶忙吩咐下人准备饭食:“怎么?谈的很不顺吗?”
裴矩笑道:“当然不会顺利,这样的大事,不是一时半会就能谈妥的,且得时间呢。”
“今天都谈了些什么?”杨铭问道。
裴矩道:“主要是丘和的任命,双方存在分歧,朝廷这边不肯让步,冯、宁也不乐意丘和去岭南。”
“你们也太明目张胆了,”杨铭干脆在裴矩对面坐下,笑道:“丘和是干什么的?雁门关的关防,是他重新布置的,你们将这么一个人放到岭南,人家能乐意吗?”
岭南的地形决定了,他们想要造反成功,可能性微乎其微,但是大隋想要攻破岭南,困难程度也是相当高的。
原因就在五岭,越城岭、都庞岭、萌渚岭、骑田岭、大庾岭五道山岭,形成了岭南北部的天然屏障,人家只要守住五岭的几个重要关卡,朝廷的大军就下不去。
大隋开皇年间对岭南用兵,采用两种方式,分别对应桂州道和广州道。
桂州道是直接干,一路推进去,广州道是谈判,好好跟人家商量。
因为桂州道地区,距离中原更近,与荆州总管辖区,是挨着的,最早韦世康担任荆州总管的时候,桂州就归荆州管,是后来为了照顾岭南,划出去了。
而去桂州,有一条水路非常好走,那就是湘江,发源于越城岭、都庞岭之间,湘江的上游尽头,有一条秦朝时期开凿的水渠,叫灵渠,将湘江与漓江贯通起来,从始安郡的首府始安县流过,始安郡就是桂州了,也就是广西桂林。
从这条路线,朝廷大军可以长驱直入,控制桂州道地区,但是广州不行。
桂州地区和广州地区,隔着云开大山,而广州以北的三道岭,没有合适的行军路线。
裴矩边吃边说道:“即使不是出于对宁长真的提防,始安、郁林两郡,都是朝廷必须要控制的,因为这里与中原联系颇深,也便于控制。”
联系,是靠路,桂州与荆州湖南地区,有水路和陆路连通,两地之间肯定会有联系,这就是为什么方便控制,因为有路。
杨铭点了点头,深以为然。
历史上隋末大乱斗,南方有两个反贼头子,萧铣和林世宏,岭南当时被这两派势力阻断,与中原完全失去联系。
无奈之下,坐镇桂州道的李袭志、李光度、宁长真、丘和、李晙依附萧铣,坐镇广州道的杨世略、高法澄、洗宝彻、冯盎投降了林世宏。
这就是地理形势决定的,等于是广西归了萧铣,广东归了林世宏。
而裴矩的安排中,始安郡的太守,就是他的儿子裴宣机,这个郡在岭南最北,一旦出事,裴宣机跑路也方便。
毕竟是亲爹嘛,肯定不敢让儿子深入岭南。
“明天本打算去一趟兵部,但是兵部最近也在和岭南商讨,看样子得过几天了,”杨铭道。
裴矩微微皱眉,沉默片刻后,说道:
“我去过兵部多次,其复盘过程,我也都亲眼目睹,如果殿下希望宇文述下去,眼下是个机会,但是他下去之后会有什么变数,我们说不准,所以臣以为,宇文述现在不能动。”
杨铭点了点头:“也动不了,灭国之功已有定论,现在推翻,是拂陛下的脸面,也难给天下人交代,宇文述威望已成,想动他,就不能跟远征牵扯在一起,牵扯了,就动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