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隔多年,窦庆终于又见到了自己人生的头号克星,此时非彼时,杨铭第一次来河东的时候,他还不至于太客气,但是眼下,完全就是卑微了。
“太子舟车劳顿,快请入府休息吧,”窦庆小跑过来,亲自扶杨铭下了马车。
杨铭笑道:“闻喜的事情,窦公有没有帮孤盯着点啊?”
“肯定的,肯定的,”窦庆赔笑道。
两人在前,百官在后,进入河东王府。
眼下已经不是河东王府了,河东没王了,但是府邸还是杨铭的产业,这里一直都留着人。
自打开皇十八年,王府兴建至今,杨铭就没有在这里住过。
此时打量着府内光景,只觉岁月如梭,白驹过隙。
“好了,你让他们都走吧,孤没有什么要交代的,我只在这里住一晚,明日便会去闻喜,”
杨铭进入前堂之后,让窦庆把那些地方官都打发走,只留下了徐德言、萧摩诃、宋老生和萧世廉,这四人是杨铭的人。
宋老生一点都不老,也就是四十左右的样子,这个人是萧摩诃一手提拔起来的,而且萧摩诃有意让对方接手杨铭在河东的精锐部曲。
萧摩诃老了,七十多岁的人了,能帮杨铭练出这支精锐部曲,他也算是功德圆满,眼下只打算在河东郡尉外加军府骠骑将军这个位置上养老,等到死了,再由长子萧世廉将他送回兰陵老家安葬。
没错,人家也是兰陵萧氏出身,只不过与萧皇后这支南梁萧隔得比较远。
“世廉不是外人,孤却直到如今方才与你见面,颇觉相见恨晚啊,”杨铭笑道。
萧世廉今年也四十多岁了,一直都在南海郡的始兴县生活,因为萧摩诃他们家很早就从兰陵迁徙到了始兴,这个地方就在广州北部。
萧世廉赶忙起身道:“太子于我父子有再造之恩,卑职也是日日期盼,能早日得睹太子风采,今日一见足慰平生。”
萧摩诃不同于南陈其他将领,他当年是率陈军主力投降大隋的,算是有立功表现,所以儿子们没有被掳至京师。
以至于留在老家的次子萧世略在江南起兵造反,被杨素镇压,兵败身亡,而长子萧世廉从头到尾没有参与,侥幸活了下来。
杨铭笑道:“快坐吧,自己人不要拘礼。”
接着,杨铭又饶有兴趣的看向宋老生,说道:
“这次孤来河东,一方面是要去闻喜看看炼窑的情况,另一方面,就是见见你们几个人,你现在只是河东的兵曹参军,但是手里握着孤的精锐私军,品级虽低,权力可不小了。”
宋老生赶忙道:“能为太子效力,是卑职的荣幸,但求为太子练出一支天下最精锐的无敌之师。”
“很好,”杨铭点头道:“孤的这支私军,就交给你和世廉了,将来或许有大用处,且等待时机,一朝得显,便是鹏程万里。”
宋老生大喜过望:“卑职是个粗人,只知唯太子之命是从,以不负太子和萧老的栽培。”
“好,”杨铭微笑举杯:“诸位请满饮此杯。”
堂内一干人纷纷起立,朝杨铭敬酒。
窦庆笑哈哈的喝完后,一抹嘴坐下,道:
“乔钟葵来信,希望能来河东觐见太子,不知太子见不见?”
“一郡太守,非要务重事,不宜擅离其职,告诉他,以后有机会见的,”杨铭道。
乔钟葵眼下也是傍上杨铭了,自己儿子乔淳已就在东宫任职,所以他认为自己就是太子的人,听说杨铭要来河东,就请窦庆帮忙问问,看看自己有没有机会见见太子。
毕竟是自己的后台,还是需要时常见面,促进感情的。
当晚,杨铭留在了河东王府,于翌日清晨,启程前往闻喜县。
闻喜,是裴氏的老家,这个地方只有姓裴的说了算,谁来都不好使。
当杨铭抵达闻喜县城外的时候,乌泱泱近千人的迎接队伍,早已经在城门外等候多时,其中也有独孤怀恩。
“告诉他们,我不进城,让他们在前带路,去炼窑场看一看,”杨铭嘱咐陈奎一声后,后者将他的这层意思通传了下去,于是裴家分出数百骑在前带路,往县城东面的深山当中行去。
而独孤怀恩,则是被杨铭叫进了车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