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杨广继位以来,连年大兴土木,工部尚书宇文恺就没有闲下来过,常年奔波在外。
正常来说,皇帝真该与民休养生息了,不能再这么胡闹下去,但是杨坚留下来的家底实在是太厚了,以至于杨广脑子里的盘算,就没有停下来过。
家底,不只是钱和粮食,还有稳定的赋税政策、府兵制、健全的行政制度,稳定的国祚,以及有待开发的富饶南方。
如果到此为止,什么都不要干,那么杨广在历史上绝对属于明君行列,只是一条大运河,就足以让他超过很多皇帝。
可惜没有如果,修驰道的事情,再一次被提了出来。
还是绝大部分人反对,三千里的驰道,那不是开玩笑呢,而且驰道在北方,也就说修驰道的话还是得从北方征调民夫,北方都成什么样子了?
杨广修驰道的理由,很充分,高句丽没有来大隋朝贡,而他在突厥的时候,是对高句丽使者发出过最后通牒的,但是人家没有当回事。
这让杨广颜面扫地,番禺小国竟然敢无视天朝皇帝,这是找死。
南北运河已经开通,取名永济渠,可以承载中原地区及南方兵员北上,但是这还不够,因为大隋的精锐,在关中。
所以杨广要修一条西至关中,东抵涿郡的驰道,以方便关中精锐可以快速支援边境,对境外用兵。
驰道这个名字,最早出现在秦朝,秦始皇统一中国之后,以咸阳为中心,修建了可以通往全国各地的驰道,类似于国道。
修路这种事情,从来都是政治和经济来决定的,不会无缘无故去修一条路,既然修,肯定有它的用处。
但这一次,杨广还是没有得逞,因为各部衙门都在哭穷,真没钱了,征调民夫可以不花钱,但粮食供给总得花钱吧?
现在的问题是,在北方,你有钱也不知道去哪买粮食。
朝会上,杨广将目光看向高颎,他希望高颎能站出来支持他。
“独孤公觉得,朕的这个想法,不切实际?”
简直是天方夜谭高颎站出来道:
“臣以为,修驰道这件事,于国有利,但是眼下这个时机,是不是不太合适?陛下既然有意亲征高句丽,那我们至少都需三年的准备时间,如果驰道分为三年来修,国家尚可勉强承受。”
高颎现在学乖了,绝不和杨广硬怼,但是他又不能不顾及当下形势,所以他的回答既照顾了杨广的面子,也给眼下的局面留有余地。
“以我天朝国力,收拾一个高句丽,真的需要准备那么久吗?”杨广皱眉道。
高颎点了点头:“征讨高句丽,河北必为大后方,可是眼下的河北百业俱废,人心思稳,想要恢复生产是需要时间的,后勤保障不稳,前方用兵势必艰难,为稳妥计,确实应该准备万全,再徐徐图之。”
让杨广将这口气憋在肚子里三年,显然不可能,他甚至恨不得现在就去打高句丽,可眼下的情形,不允许他这么做。
正如高颎所言,河北还没安抚呢,别到时候他御驾亲征坐镇河北,结果高句丽还没打,河北又反了。
那么眼下迫切需要解决的,就是安抚河北了,安抚,就要算账。
但洛阳,不是算账的地方。
只见杨广道:“元褒本为齐郡太守,然年事已高,朕准他在洛阳休养,提拔齐郡通守张须陀为太守,收回旌节。”
旌节这种东西,不会一直让你拿着,它代表的是一种临时权力,过时就要收回,毕竟使持节权力太大。
接着,杨广又道:“封元褒为金紫光禄大夫。”
这是给元褒一些补偿,毕竟人家刚刚把闺女嫁给了老二。
杨广又道:“鱼俱罗平叛有功,加封左光禄大夫,食邑一千户,乔钟葵、史怀义,进封银青光禄大夫,赏绢五千匹。”
他这次只有赏,没有罚,只要不在赏赐行列的,基本可以等着皇帝跟你秋后算账了。
阎毗已经慌了,运河完工,他已经跟着皇帝南下返回洛阳,而他心里也清楚,这次肯定是要获罪的,就看是多大的罪了。
所以他也希望皇帝返京之后,再论罪,因为京师有秦王,秦王必然会针对齐王,而他的罪名大小,完全取决于会替杨暕背多大的锅。
而秦王是唯一能帮他减轻罪名的人。
在大隋,过年没有上元节热闹,而今年洛阳的上元节,又是一场极为铺张浪费的盛大庆典。
庆祝什么?庆祝运河开通,同时还得谢神,谢黄河水神。
这些事情,都是太常寺去做。
河北的战乱,丝毫没有影响到洛阳的繁荣,在这里,伱能看到的,就是一派繁荣已极的盛世景象。
正月初三,东边来了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