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暕这边,也是大急,他想再从运河上抽调兵力,但是被他的幕僚给拦住了。
长史柳謇之道:“清河郡之乱,若不是张须陀镇压及时,就是难以收拾的局面,运河上面,不能再调兵了,此番高贼主力,很多都是运河上逃下来的壮丁,有服过兵役者,通晓兵事,若再调兵,等于给鱼俱罗添乱。”
祭酒李玄道附和道:
“确实如此,此番秦王应对及时,以鱼俱罗为行军总管,大军已经在招募了,最多半个月,就会交到鱼俱罗手上,刚才递送进来的军情已经非常明了,鱼俱罗先是从廮陶县退至高邑,又从高邑撤兵,往赞皇县退去,就是避免敌军寻其决战,眼下鱼俱罗手下连一千个兵都没有,没法打,只能等待乔钟葵的援军抵达,方可决胜。”
杨暕沉不住气,着急道:“谁能想到他这么废物?堂阳县有漳水,他竟然能在渡河的时候被人家抓到,还说是什么大将?大将有这么行军的?我看他就是个棒槌。”
鱼俱罗也是倒了血霉,他的败,就败在太心急,也有轻敌成分,信都郡告急之后,他便领军赶赴支援,谁能想到崔弘峻丢的那么快,而且叛军拿下信都之后,竟然主动出击,在漳水河畔埋伏着等他。
这尼玛肯定是崔弘峻把我卖了,要不然贼兵怎么知道我要来?
而他也确实厉害,被人家伏击,仍能收整兵马,在堂阳县一带连打三场,最后因为兵力太寡导致溃败,不得已撤往廮陶。
如果当时能再给他补上一千兵,这一仗说不定就赢了。
柳謇之他们对鱼俱罗肯定是有信心的,人家确实是名将,身上的军功也不是大风刮来的,败肯定有原因,但接下来只要小心应对,应该不会再出什么差池。
功曹贺德仁道:“要不要让宇文大郎率军北上呢?”
“你也是棒槌吗?”杨暕直接怒斥道:“化及守着东郡,是以免民乱波及至河南,不是用来平叛的,他那点兵,眼下已经不够看了。”
贺德仁苦笑摇头:“殿下想知,乔钟葵是总管长史,史怀义是参军,秦王将这两个人放在鱼俱罗身边,恐怕不怀好意啊。”
此言一出,众人同时惊愕。
确实啊,如果乔钟葵和史怀义不是来帮忙的,而是扯后腿的,那么鱼俱罗就别想赢。
信都的叛乱如果不能及早镇压,陛下那边必然会龙颜大怒,到时候,谁顶罪?鱼俱罗是跑不了的,但你齐王也别想脱罪,因为事情都是你搞出来的。
杨暕脸色凝重,久久不言,只觉后背发毛。
老三要是趁这个机会想要搞死自己,那他可真就要一败涂地了。
河北的乱子一拨接一拨,父皇能忍他多久呢?裴矩老狗眼下也跟着去了塞外,这个王八蛋若是蛊惑父皇,这次他绝对吃不了兜着走。
柳謇之良言苦劝道:“为今之计,运河工程最好能放缓一些,免得其它地方再出叛乱,运河、民乱,总得顾一头,臣以为,还是以安抚河北为重。”
杨暕垂头苦笑,工期六个月,那是父皇给他定的,明明白白的说清楚,这是最后一次给他机会。
所以在杨暕这里,运河比河北民乱更重要。
运河必须按期完工,民乱也一定要尽快镇压,两个大难题,压的杨暕有些透不过气来。
“给化及再募一些兵力,凑够四千,让他北上吧,”杨暕道。
李玄道无奈道:“凑人还好说,可是东郡距离信都,六百里之遥,大军粮草如何供给?”
“让他沿途就食,我这边没粮食给他了,”杨暕之所以派宇文化及,也是为了多增一道保险,如果鱼俱罗真的被掣肘,还有宇文化及可以平叛。
齐王府属官面面相觑,河北的粮食差不多都被征调了,让宇文化及沿途就食,那不就是祸害百姓吗?掏人家最后的缸底吗?
柳謇之苦劝道:“我们不妨再等一等,乔钟葵二人会不会掣肘,如今也只是猜测,如果他们是一心平叛,化及是不用动的。”
“秦王会那么好心吗?”贺德仁道。
柳謇之反驳道:“这个时候延误平叛大事,对秦王有什么好处?不要总往歪门邪处去想,秦王奸诈,也不会在这种事情上动手脚。”
“那可不一定,”贺德仁冷笑道:“柳长史和秦王并不熟悉,你怎么知道他不会动手脚?”
“你们别争了,”杨暕一拍桌子,道:“我意已决,令化及立即北上。”
山西募兵半月之后,乔中葵率军六千,从太原出,沿井陉进入赵郡北面的恒山郡。
史怀义领五千兵,从上党出,进武安郡,随后北上。
鱼俱罗已经给两人发文,贼军在高邑。
同时间,河间太守杨万石弃守河间县,逃往运河长芦县一段,请求军府支援。
贺若弥叛军连下乐寿,饶阳、河间三县,休整过后,开始往东面运河方向行军,与军府主力,在长芦县迎头撞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