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他已经预料到,他们家很可能逃不掉骨肉相残的局面,杨昭不死,这种情况不会发生,但现在,杨广希望能尽量安排得当,消弭这场大祸。
老二,老三,东宫,无论哪一个上去,剩下两家只怕都不会好过,严重的话,就是同室操戈。
他是皇帝,比任何人都在意皇权的顺利交接,别看他还年轻,这种事情,容不得他不做长远计划。
所以眼下,无论杨铭、杨暕,还是东宫那三个,都没有机会单独与杨广见面,他一下子全都疏远了。
杨铭离开永安宫之后,在皇城的朱雀门,见到了仍未离开的杨暕。
后者邀他共乘一车,杨铭拒绝了,越是这种时候,越是安全第一。
杨暕无奈之下,只好下了马车,与杨铭并肩步行,左右两侧的秦王府、齐王府侍卫,泾渭分明。
“母后的话,已经很明了,二哥我没有机会了,”杨暕笑了笑:“也罢,总比便宜了东宫那三个小子强。”
形式不如人,杨暕不得不低头,这也是离开皇城之后,手下那些人给他的建议。
…
只要能保全实力,将来有的是机会,就怕杨铭提前对他下手,所以今后,在杨铭面前,他就是个弟弟。
杨铭澹澹道:“二哥不是想给我道歉吗?什么时候准备那份诚意呢?”
“明天,明天就给你送到府上,”这个时候,杨暕可不会舍不得,只要能消除老三对他的戒心,花多少钱都无所谓。
杨铭笑了笑:“我等着。”
兄弟俩之间,似乎没有话说了,但是杨暕还是卑微的找话题,反正两人回家顺路,有大把的时间,他要让杨铭相信,他不打算跟杨铭争。
鬼才会信他。
秦王府,宇文化及站在门外,来回踱步,等着里面的消息。
半晌后,陈淑仪出来了,
宇文化及顿时大喜,一步跳上台阶,笑道:“妹子也是,这么久都不肯回家里一趟吗?兄弟姐妹可都是惦记着你呢。”
陈淑仪冷漠道:“我无权无势,惦记我什么呢?”
“这是何话?”宇文化及笑道:“你八岁便进了咱家,这么多年了,兄长可一直都当你是亲妹子,虽有严厉之处,但我也是为你好。”
陈淑仪呵呵一笑,道:“然后呢,今天来找我做什么?”
“自然是请你回家团聚,阿爷他们都在等着你呢,你要不去,大哥我就不走,”宇文化及陪笑道。
陈淑仪望向天空,叹息一声道:“请你转告许国公,我只有一个阿爷,他叫陈叔宝。”
说完,陈淑仪转身进了王府。
宇文化及抬手抹了一把嘴巴,嘴角一歪,给脸不要脸。
正巧这时,他看到秦王府的车队进了巷子,于是他翻身上马,从巷子的另一头离开。
许国公府,宇文述在听完长子的汇报后,点了点头:
“意料之中,看样子我们与秦王之间,是难消隔阂了。”
宇文化及在一旁坐下,道:“我早就跟父亲讲过,那个***是个喂不熟的白眼狼,秦王不待见咱们,咱们也用不着看他脸色。”
宇文述长叹一声,皱眉道:“看样子咱们只能坐齐王这条船,可惜了,这条船真是又烂又破。”
“不妨事,由父亲操舟,这条船就会是一条龙舟,”宇文化及道。
太子一死,储位空悬,如果是皇帝的绝对心腹,本可以不用早早站队,但宇文述不同,别看他和杨铭在明面上没有任何矛盾,但是秦王嫔,跟他有矛盾。
若是不得宠的嫔妃,怎么都好说,偏偏陈淑仪得宠,那就麻烦了。
他今天让长子去邀陈淑仪,也是想试探下,彼此间的关系有没有修复的可能,如果没有,他就要及早选择了。
像来护儿,就不会因这个发愁,因为他和秦、齐都保持着一定距离,谁上,对他来说都一样。
站队,是牵扯到利益的,与己身无损的,都不用着急站队。
“那依父亲的意思,小妹就便宜了那小子了?”宇文化及问道。
宇文述沉声道:“嫁是肯定要嫁的,但得是齐王来求咱们,咱们不能上杆子给他送过去。”
“这是当然,这小子眼下正失势呢,是他有求于咱们,可不是咱们有求于他,”宇文化及道。
宇文述瞪了儿子一眼,怒道:
“收敛起你那可笑的形状,今后杨暕面前,要毕恭毕敬,别让人家记在心里,以后反过来收拾你。”
宇文化及讪讪一笑:“这个道理,儿子自然懂,父亲放心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