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
杨暕的家当实在是太雄厚了,大监府的库房根本就放不下,杨铭只能暂时存放在洛阳城的国库里。
隔三岔五,他便过去瞧一瞧,挑几件喜欢的物件拿回去。
杨铭是缺钱的,襄阳水师,萧摩诃那边,都是大窟窿,不眼馋杨暕的家当是不可能的。
何况大哥杨昭都说了,让自己扣下一些,那还说什么,只管扣。
裴淑英有了身孕,就住在大监府,杨铭每日都是亲自照料,在大隋,或者说是华夏古代,丈夫伺候孕妇的情况,几乎是没有的。
有钱人家里,自然有奴婢下人伺候,普通老百姓家里,男人都忙着劳作,挣口饭吃,所以没时间照顾。
所以裴淑英一开始也很不习惯,自己的丈夫贵为亲王,身上还担着东京营造的差事,每日却有一半时间陪在自己身边,这让裴淑英超级感动。
让她觉得,这世上真的没有比杨铭更好的丈夫了。
洛阳过年,虽然比不了大兴的盛景,但也是仅次于大兴,到处张灯结彩,热闹的不像话。
最妙的事情在于,洛阳下雪了,鹅毛大雪。
既然下雪,工地是肯定要停工的,而且守岁当天,所有劳工也会放假一天,有肉食,运气好了还能分到一些劣酒。
杨铭给自己的妻子披上斗篷,然后拉着裴淑英的手出了大监府,走在厚厚的积雪上,踏雪漫步。
他们会一路往西,于洛阳的西城门,为观王杨雄送行。
杨雄是最后一个走的,因为他的弟弟杨达是东京营造副监,兄弟俩小聚了一段时日,应该是在商量什么事情。
杨铭早早的便在西城门下的一座酒馆等候,他不喝酒,就是找个暖和的避风地方而已。
不多时,守在外面的陈奎走入酒馆:“殿下,观王的车队来了。”
杨铭点了点头,携手妻子,驻足于城门一旁,
车队距离老远,便停了下来,杨雄与一起来送行的弟弟杨达,联袂步行,朝杨铭所在的位置走了过去。
“真是辛劳殿下,如此天气来给杨雄送行,王妃尚有孕在身,快请入内。”
说着,杨雄先一步走上台阶,目光看向裴淑英,打了一个请的手势。
裴淑英虽然是侧妃,但是她这个侧妃是二圣当年钦定的,所以整个大隋,皆称呼她为王妃。
酒馆内,一个客人都没有,早就被打发掉了,老板也是规规矩矩的站在柜台后面,负手低头,不敢吭声,直到一名身披铁甲的侍卫走了过来,说了一句:“下去,离得远远的。”
老板如蒙大赦,一熘烟给跑了。
侍卫搬上来几个火炉,放在一旁,杨铭等人这才坐下。
“大雪行路,难免坎坷,观王也许可以等到雪停了再走,”杨铭笑道。
杨雄笑道:“年关将至,家中晚辈都在等着我回去主持大局,趁着大雪,刚好行路,若是雪停,路面坚滑,恐怕更难走。”
“也是,”杨铭点了点头:“那本王就恭祝观王一路顺风了。”
杨雄笑道:“本欲昨日去见殿下,但我猜到,殿下今日一定会来送行,所以有些话,干脆放在此时讲出来,更为合适。”
“观王请说,杨铭洗耳恭听,”杨铭道。
“不敢不敢,当不得恭听二字,”杨雄压低声音道:“本王外孙女的事情,还没有来得及谢谢殿下。”
杨铭摇了摇头:“本王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我是说,殿下返京之后,请务必劳驾,来观王府一叙,杨雄必竭诚以待,”杨雄笑道。
杨铭微笑点头:“这句话我听懂了,返京之后,一定前往拜访。”
这时候,杨达在底下悄悄踢了兄长一脚,杨雄转头对乃弟说道:
“不必藏掖,在秦王面前,大可有什么说什么。”
杨达瞬间尴尬,讪讪一笑,将头转向外面。
有些话,他觉得自己说不合适,因为他在杨铭这里的面子,肯定不如兄长大。
杨铭见状,愣道:“难道杨侍郎有什么难言之隐?”
杨达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胳膊肘又顶了自己的兄长一下。
杨雄摇头一叹,说道:“我这弟弟,有一件事情有求于殿下,既然他难以启齿,那就我来说吧。”
杨铭点了点头。
杨雄道:“并州商人武华,负责供应东京木料,克己奉公,尽心尽责,士达(杨达字想给他谋一个官位,眼下洛阳,是殿下总督诸事,所以此人由殿下举荐,应是最合适不过。”
“士达想来也是觉得,此为不情之请,所以不敢开口直言,殿下不要见怪。”
武华,就是武则天的祖父,眼下在杨达手底下做事,这个人杨铭知道,是非常得力的,宇文恺就曾在他面前,对此人大加称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