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淑仪打量着简朴狭小的院落,说道:“我来是想转告叔父,不日便会有人召你入仕,机会难得,你要把握好了。”
陈叔达顿时愣住:“怎么可能?当今陛下怎么会容我们陈家子弟入仕?”
“陈霖、陈婤眼下都被封了夫人,自然是她们帮忙,”陈淑仪道。
陈叔达还是不相信,皇帝不杀他们,已经是高抬贵手了,怎么可能让他们做官?
虽说两个入宫的侄女颇为受宠,但也没有这个能力吧?萧皇后能容她们扶植娘家的人?
王氏也是一脸的不可思议,陈淑仪的话对她来说,仿佛天方夜谭。
陈淑仪没有多跟他们解释,而是让人放下三千贯钱,直接就离开了。
当天下午,又有人来拜访。
陈叔达开门之后,发现并不认识此人,还诧异道:“你是不是敲错门了?”
“可是吴兴陈叔达?”来人笑道。
老陈家的祖上来自吴兴郡长城县,也就是浙江高官兴县,吴兴陈氏在历史上也是有牌面的。
陈叔达颇为好奇,仔细打量来人,只观此人面相,已是不凡,更别提人家一身行头华贵至极。
“正是在下,”陈叔达连忙点头,将人请了进去。
再看巷子里,好家伙,密密麻麻的几十名带甲卫士,甲胃上的徽记颇为眼熟,但陈叔达一时间想不起来。
“敢问贵客是?”陈叔达让妻子烹茶,请那人在院中树荫下的石桌就坐。
来人坐下后,笑道:“本不欲亲自来,但既然是长公主打的招呼,还是有必要来一趟的,何况长公主也说了,陈兄乃秦王嫔陈氏一力举荐,既然是秦王殿下的事情,杨某还是要亲历亲为的。”
陈氏举荐?这个淑仪,话都不说明白,你帮忙就是你帮忙,何必推到她人身上,
今天人家不说,自己以后岂不是都蒙在鼓里?
陈叔达一呆,道:“贵人是宗室?”
杨恭仁笑道:“出自观王府,现今掌着吏部,颇有微力,可帮陈兄解决一二。”
观王府?吏部尚书杨恭仁?陈叔达赶忙起身,就要行礼。
杨恭仁摆手道:“罢了罢了,不必拘礼,”
说着,杨恭仁打量一番周围后,笑道:
“来之前,杨某也都打听过了,陈兄十二岁时便能即兴赋诗,援笔立成,想来学问匪浅,听说太常寺博士欧阳询,与陈兄是故交好友?”
“回尚书,草民与欧阳旧陈时便是好友,入京后,来往甚密,不曾断了交往,”陈叔达道。
杨恭仁点了点头:“陈兄也知道,我只管着吏部,十一寺我说不上话,不过我可以举荐陈兄进太常寺,只要言明是秦王的意思,齐国公(高颎那边会点头的。”
太常寺,是十一寺之首,绝对的中枢衙门,上班的地方在皇城。
以陈叔达的身份,杨恭仁确实不敢将他随意外放,但是吏部也没有缺,有缺也不会给他,所以十一寺是首选。
陈叔达做梦也没想到,自己还有入仕的一天,还能进太常寺?这可真是天大的惊喜了。
他现在的心情,就好比大姑娘入洞房,爽到爆了。
“等着吧,”
杨恭仁似乎不习惯他这里的茶水,缓缓起身,朝地上吐了几口茶叶沫,道:
“皇城不比其它地方,规矩很多,与你们旧陈也不一样,以后有什么事情了,找我。”
“多谢尚书提点,”陈叔达赶忙起身相送。
杨恭仁呵呵了一声,抬步走了。
这俩人,历史上都是李渊外加李世民时期的宰相,年龄其实也相差不大,但是眼下,尊卑太过明显。
这十几年来,陈叔达早已习惯了低头做人,屁颠屁颠的将杨恭仁送出巷子外,直到目送车队消失,这才兴奋的跑回家中,扑到妻子王氏身上,勐亲了几口。
“晚上你去一趟秦王府,见见淑仪,就说十四叔不会忘了她的恩情。”
旧陈宗室,陈叔宝这一辈,他是老大,在他下面,有三十八个弟弟。
而陈叔宝本人,也有二十二个儿子,十一个闺女,可谓子孙满堂。
在开枝散叶这方面,老杨家真是连人家屁股后面的烟都看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