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铭一脸的无奈:“谁知道呢。”
杨茵绛忍不住笑道:“你是不是以前做过什么,让人家动了心思?”
“不要乱说,我会对一个妇人做什么呢?”杨铭坐下后,接过毛巾擦了把脸,道:“你让玄感给张须陀送粮了?”
杨茵绛来到丈夫身边坐下,微笑道:“知道你难,想着能给你分担分担。”
杨铭点了点头:“今天刚收到张须陀的奏报,我才知道了这件事,山东不好收场了。”
“怎么回事?”杨茵绛瞬间皱眉。
杨铭道:“张须陀率兵去了渤海郡,追击王贼,但是渤海郡也出了一个反贼,叫孙宣雅,平原郡出了两个,张金称和郝孝德,齐郡主薄孟让也反了,眼下已经纠集叛民,与王薄一南一北,夹击张须陀。”
杨茵绛目瞪口呆:“怎么会这样?”
“山东粮食的缺口太大了,如今乱象已成,”杨铭叹息一声:“我眼下最担心的,还是河北,两地紧邻,山东的乱子只怕会波及到河北,河北再乱,远征大军的军需后勤,就断了。”
杨茵绛苦叹道:“国库空虚,难以接济,眼下只能指望张须陀了,再熬三五个月,等到大军南归,疑难自解。”
杨铭点了点头,高句丽这次,可不能败啊,一旦败了,山东河北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东莱郡,来护儿的水师,在五月初三那天,杀牛宰羊祭神,扬帆远征。
按照原先的计划,他们是要围堵卑奢水师的,但是茫茫大海,没有找到人家的踪影,无奈之下,三百战船重合一处,朝着平壤方向,浩浩荡荡而去。
歼灭高句丽水师,进军平壤,他们只有两个月的时间,七月初,来护儿的水军就需要从浿水登陆,在平壤南边形成包围。
五月十一,在浿水入海口的外围海域,大隋水师与高句丽水师,终于见面。
来护儿站在楼船最上层的甲板上,居高远眺,脸色凝重。
长子来楷道:“敌军已经列阵,我们什么时候进击?”
“不着急,”来护儿抬手道:“我海船吃水太深,船速并不占优,如果强攻,敌军可依赖其灵活,采取造游击之策,于我不利,给费青奴传令,着他领本部船队,于入夜时分,攻敌正面,周法尚和樊子盖攻左右两翼,蔡莒率斗舰绕后,务要形成合围,贴近了打。”
大隋水师,大部分是大船,运载着数量极多的兵员,如果能登船去打,优势非常明显。
也正因为所载兵员太多,所以船跑不快,要是被人家拉开距离打,沉一艘,那可是会死好多人的。
来楷点了点头:“我军火油足备,夜晚交战于我有利,只是未必围的住啊。”
来护儿笑道:“是肯定围不住,敌军也知道与我优劣所在,自然不会那么容易让我贴近,一旦察觉,他们一定会撤,但我还是要下这样的将令,我如果告诉他们,敌军一定会跑,他们就不会拼尽全力去围。”
“儿子受教了,”来楷道。
来护儿道:“军中无父子。”
“是,”来楷吩咐旗官,给各船队下令。
水师的旗令,是非常复杂的,各旗舰,是用来发号施令的,会有旗官挥舞着令旗,打出旗语,将命令传递出去。
有时候也用令箭,就是一发响箭,箭头是秃的,射不死人。
如果遇到大雾天或是晚上,就是以火传号,距离如果太远,是以小船传令。
晚上行军,各船还要在桅杆上悬挂灯盏,用以识别友军方位,五盏灯,这是旗舰,四盏是前营,三盏是左营,两盏是右营,一盏是后营。
来护儿麾下,分为五部,他的中军是一部,心腹大将费青奴,是前锋,两翼策应,是周法尚和樊子盖,支援部队,是曾经的襄阳府骠骑将军蔡莒,就是被杨铭吓唬过的那位,这个人是懂水军,是韩僧寿的人。
樊子盖,是沅陵郡太守,跟周法尚关系不错。
大海的夜晚,是非常恐怖的,好在来护儿和高句丽相遇的地方是近海,浪不算很高,但人在船上也是极为难熬。
这就是为什么,来护儿的水师,是江淮水军和岭南排矟手组成,都是南方人,北方人是根本抗不住船上这种颠簸的,轻者呕吐,重者直接就能晕过去。
南方人对水的熟悉程度,根本就不是北方人能比的,端午划个龙舟,你看北方某地出的那个洋相。
入夜时分,温度骤降,主舰打出火号。
隋军三百艘战船逐渐分散开来,趁着月黑风高,朝着高句丽水师方向迅速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