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是真的不怕事啊?杨暕不怕还能理解,没上过战场,你宇文述也是久经沙场了,竟然也视如儿戏?
裴蕴已经无可奈何了,他虽然出身河东裴氏,与裴矩这一支关系也很近,但是他们家早年是在南陈做官。
他爹裴忌,跟着陈霸先灭了侯景,所以裴蕴很小时候,就从他爹嘴里听说过南方那时候的惨象。
侯景之乱,对南方有着空前的毁灭性打击,南梁坐镇南方的时候,已经隐隐与北方有分庭抗礼之势,结果冒出来一个侯景,直接导致了南梁的灭亡,南方士族消亡一半,人口锐减。
历史记载:侯景纵兵杀掠,交尸塞路,富室豪家,恣意裒剥,子女妻妾,悉入军营
陈霸先建立陈朝之后,对南方的控制已经非常有限,因为侯景把南方彻底搅乱了,以至与南蛮势力坐大,至今无法消除。
这就是为什么,杨暕都说他没有能力从南蛮口中抠粮食,他是真的没有那个能力,南蛮是随时随地都可能造反的。
可以说没有侯景,杨坚未必灭的了陈朝,这么说的话,侯景对华夏一统,还特么做出了贡献了。
裴蕴是非常害怕民乱的,尤其是像他这样家大业大的,因为这一次,宇文述让他跟着杨暕去洛阳,他甚至还得去一趟河北,因为征调民夫是他管。
我特么才不去,别以为你是尚书,就能管的了老子?
裴蕴想明白了,只要他不配合,宇文述肯定就得换人,于是他直接道:
“这差事我干不了,除非齐王将粮食问题都解决了,否则还是换人去吧。”
杨暕连连冷笑,我特么就知道你靠不住,你一个南方上来的裴氏,真以为你是裴矩啊?
父皇才宠了你几天?你翅膀就硬了?敢特么跟我撂挑子?
杨暕直接怒斥道:“给我滚出去。”
滚就滚,谢谢你啊,裴蕴起身就走,心里那叫一个开心。
等到裴蕴走后,杨暕朝着地上啐了一口:“这样的狗东西,活该你闺女不能生,可见造孽不少。”
接着,杨暕将目光看向另外以为民部侍郎韦津,道:
“那么就劳烦韦公,跑一趟河北了。”
我特么一把年纪了,我去河北干什么?韦津道:“征调不是什么大事,老夫年老不宜奔波,这种事情还是让年轻人去做吧,韦义节,韦福嗣都可以。”
杨暕心里大骂,面上却不好表现出来,只能微笑点头:“是本王考虑不周,那就让义节去吧。”
民部在改制之后,除了尚书之外,佐官是两个侍郎,韦津和裴蕴,下设四司:度支、户部、金部、仓部,其中度支和户部,各有侍郎两人,归韦津管,金部、仓部各侍郎一人,归裴蕴管。
其中户部的两位侍郎,就是韦义节和韦福嗣,他们俩原来是员外郎,以前的员外郎有八个人,改制之后等于是升官了。
韦津的面子,杨暕不能不顾及,因为人家是韦孝宽的儿子,太子妃韦盈的亲叔父。
而韦义节,是太子妃的亲哥哥。
事情就这么定下了,粮食还得从北方想办法,宇文述心里也清楚,这么干下去,河北扛不住的,正如裴蕴所说,民乱几乎是不可避免,但是他觉得,只要尽快平息就好。
只要运河顺利开通,不耽误陛下北巡之后沿河南下,那么其它事情都无所谓了。
裴蕴离开齐王府之后,已经是天黑了,于是他趁着夜色,又去了秦王府。
裴矩不在,他连个商量的人都没有,只能去找杨铭,因为他也知道,刚才已经得罪齐王了。
“不听劝啊,这么干的话,出了乱子谁顶罪?”裴蕴见到杨铭之后,第一时间诉苦。
杨铭让裴淑英给对方倒了一杯茶,笑道:
“裴公顺利卸下担子,可喜可贺。”
裴蕴呷了一口茶,苦笑道:“这辈子还是第一次,被人痛斥滚出去的时候,心里反而是舒畅的。”
“齐王也太无礼了,”裴淑英在一旁道。
裴蕴摆了摆手:“我底蕴差,家底薄,被人轻视也属正常,正因如此,我才不愿被齐王拖累。”
这就叫有自知之明,历史上,裴蕴这一支到他这,就已经是顶峰了,子孙后代都是默默无闻之辈。
他和裴矩不一样,他们家早早就去了南方,所以回归之后在河东已经没什么影响力了,必须依附裴矩才行。
杨铭笑道:“裴公切勿妄自菲薄,不去是好事,对了,太子妃最近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