契苾喀图顿时大喜,这个法子好啊,父汗身为铁勒大汗,只能是朝拜大隋皇帝,秦王不过是皇子,犯不着父汗朝拜他,这么做,他们这边已经是让步了,秦王也不好再强迫了吧?
毕竟两家真要翻脸,对谁也没好处。
于是他喜滋滋的去做这个说客了,他毕竟在京师已经混了个脸熟,也是跟杨铭打过交道的。
长孙晟见到对方之后,便带着契苾喀图前往王帐所在。
“契苾倒也是个聪明人,”高颎凑至杨铭耳边道:“他既朝拜陛下,殿下还真就不能不去。”
杨铭也是哭笑不得,这下子他确实得去,不然就是冒犯自己的亲爹,他是不能接受朝拜的,还得盯着契苾喀图朝拜。
至于那个崔禛,不过是长孙晟借势摆出的恐吓姿态而已,他也知道,契苾歌楞不会把这个人交出来。
于是,双方大军开始往中间聚拢,直到双方进入彼此视野。
两方都是阵容鼎盛,旌旗招展,兵马连绵不绝与天际接壤。
杨铭带着两百近卫,策马出阵,奔向早已设置好的那座大帐,而对面的契苾歌楞以显诚意,只带着五十人过来,手里还拎着一个滴血的皮袋。
慕容蛰允已经被他杀了,但是慕容蛰允下面的部落首领,还都不知道。
待到近前,两人勒马停住,契苾歌楞在打量着杨铭,而杨铭在打量着对方手里的皮袋。
旁边得有翻译,不然两人交流不了,一边是崔禛,一边是长孙晟。
杨铭直接朝崔禛道:“清河崔氏,如今有不少子弟入仕,可知我大隋皇帝并没有薄待河北士子,先生何故远离故土,弃祖宗家族于不顾?”
崔禛没有说话,故乡的事情,他从过往的中原商队那里听说了不少,也知道家族兴起,是杨铭在背后出的力。
此时契苾歌楞却扭头向他看来,因为他以为杨铭这句话是对他的说的,让崔禛翻译给他。
崔禛只好以突厥语道:“大隋秦王,在向大汗问好。”
契苾歌楞微笑点头,也冲着长孙晟道:“请代我向秦王问好。”
长孙晟转述之后,道:“可汗手里的,可是慕容蛰允的人头?”
契苾歌楞点了点头,交给一旁的崔禛,由对方呈给杨铭。
杨铭当然不会接,而是长孙晟接下,但是他却对靠近的崔禛道:
“先生若有意返回故土,本王定为你安排。”
崔禛一愣,随即苦笑:“秦王无需与我故弄玄虚,您是什么样的人,我都打听的很清楚,离间计还是不要用了,您大可放心,我迫于无奈投奔铁勒,但终是汉人,绝不会做无益于汉人的事情。”
这个人投降北周之后,做过杞国公宇文忻的幕僚,后来大隋立国,宇文忻被卷入谋反案,被杨坚诛杀,崔禛侥幸逃脱不知所踪。
直到仁寿年间,大隋这边才得到消息,这个人投奔了铁勒,当时就要过人,但是契苾歌楞都以借口推脱过去了。
“可惜了,”杨铭笑道:“河北多义士,先生能不失风骨,令本王敬佩。”
接着,崔禛又回去给契苾歌楞翻译,说是刚才秦王是在夸奖大汗,说大汗是个信守誓言的人,对大隋也是忠心的。
这些话,长孙晟一字不落的都听在耳中。
接下来,按照礼仪,契苾歌楞下马,朝着东南方向,行三拜九叩之礼。
随后,杨铭和契苾歌楞各自带着翻译入帐。
这个营帐是四面开放的,边上都是以帷幔扎起来,好让外面的人能看到里面的情况。
“你带人退回铁勒,慕容蛰允部留下,”杨铭率先道。
契苾歌楞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笑道:“我愿意为大隋管理这些地方,还请秦王能够同意。”
杨铭摇了摇头:“这是大隋的地方,不需要任何人帮忙管理,你现在脚下的土地,就是隋境,再不走,你就是侵犯我大隋国土。”
当崔禛将杨铭的话翻译给对方之后,契苾歌楞瞬间脸色阴沉:
“我受大隋皇帝邀请,不远千里出兵于此,土谷浑西面皆被我降伏,如此功劳,秦王没有任何赏赐,似乎太苛刻了。”
杨铭淡淡道:“我大隋认你是铁勒的可汗,你才是,如果我们觉得薛延陀,才应该是铁勒的可汗,你会有什么感想呢?”
契苾歌楞脸色大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