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广坐在榻边,双拳紧握,额头青筋暴起,盛怒至极。
而杨阿五的尸体,已经被遮盖上了白布。
见到杨铭进来,杨广狠狠瞪了他一眼,把杨铭给吓的赶忙后退几步。
萧后见状,背过身,隐秘的朝儿子甩了甩袖子,杨铭见状,悄悄往门外退去。
“滚回来!”杨广怒斥一声,道:“你姑母薨了,你连滴眼泪都没有吗?”
草!你冲我撒什么气?杨铭赶忙装作一脸惶恐的跪下,道:
“儿臣刚刚得知,至今不愿相信。”
“你冲着他嚷干什么?”杨丽华显然刚哭过一场,双目红肿,不过还是及时的出声,庇护杨铭,反倒是亲娘萧后,没敢说话。
杨丽华道:“铭儿打小便与阿五交往甚少,男儿本就不轻易流泪,你不要乱撒气。”
杨广对杨丽华的话,还是听的,闻言冷哼一声,道:
“都是阿爷阿娘宠坏了,不听人劝,天下男子,岂柳述一人耶?”
听了前半句,杨铭以为又在骂他,听了后半句,他才松了口气。
说着,杨广又将地上的一条白绸捡起,上面有几行血字,只听杨广喃喃读道:
“昔共姜自誓,着美前诗,鄎妫不言,传芳往诰。妾虽负罪,窃慕古人。生既不得从夫,死乞葬于柳氏。”
“死乞葬于柳氏死乞葬于柳氏”杨广勐的将白绸扔掉:“她想和柳述那个奸贼葬在一起,朕偏不遂她愿。”
“传朕旨意,”杨广朝内侍高野道:“柳述不是埋在河东吗?将兰陵公主葬于洪渎川(咸阳北,降格以县主制下葬,朕要让他们死亦不能相见。”
杨丽华脸色大变,正要说话,杨广一挥袖子,勐地起身道:
“阿姐不用劝,朕意已决。”
说罢,杨广头也不回的就朝门外走,当他又看到杨铭时,冷澹道:
“你姑母发引(出殡,用不着你,做你的正事去。”
杨铭赶忙答应:“儿臣领命,明日便走。”
“哼!”杨广冷哼离开。
等到皇帝皇后都走了,剩下房间里的这些人,一个个面面相觑,人人表情各异,
堂堂皇帝亲妹,最后竟是以县主规格下葬,还是孤零零的坟茔,这叫什么事啊?
历史上,好像是清朝有这么一个规矩,出嫁后的公主下葬,不能葬在皇陵,也不能葬在婆家,必须另外选一个地方下葬,这也就是为什么全国各地那么多公主坟,都是清朝的。
但大隋,没有这个规矩。
杨丽华呆立半晌后,神情落寞的叹息一声,看向杨铭道:
“赶紧走吧”
杨铭点了点头,退了出去。
如果说昨天他还不确定,老爹有没有生他的气,今天算是确定了。
看样子自己以后的日子,也不好过啊,
翌日,杨铭杨素等人,联袂离京。
他们会从城外十五里码头乘船,由广通渠一路向东,进入黄河。
走水路,要比陆路舒服多了,除了负责操舟的船夫之外,其他人都很轻松。
因为广通渠是引渭水而入的人工漕渠,所以水流很缓,船只行于其上,非常平稳。
河面上,往来船只络绎不绝,入京者多,离京者少,大多都是粮船。
广通渠,几乎是关中的生命线,源源不断从中原运来粮食,供给京师。
行路是轻松了,但是大家的心情却一点都不轻松。
尤其是看过宇文恺所绘制的那些图纸后,
不只是平面图,而是一摞又一摞,堆积一地的复杂图纸。
不但要营造洛阳,还要修粮仓,并且需要迁徙大量外地人口,充实东京。
“人从何来?”杨素盯着图纸,皱眉问道。
眼下就宇文恺最熟悉营造的具体内容,只听他道:
“陛下的意思是,除了河南之外,还要从河北、山东、江南等地,迁徙豪族、富贾充实洛阳,”
杨素点了点头:“陛下还有什么安排,你都给讲一讲吧。”
“好,”宇文恺摊开图纸,开始给众人讲解。
杨铭坐在主位上,闭目倾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