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杨铭让徐景准备了一些礼物,出门乘车,前往越公府探视。
在门外迎接他的,是杨约,也许是因为尘埃落定,以后大家就是自己人了,所以杨约表现的分外亲近,
“越公府的大门,今后随时为殿下敞开。”
杨铭呵呵道:“你的意思是,以前贵府的大门,是对我关上的?”
“殿下哪里的话,”杨约嘿嘿道:“自打殿下出生,这里就是随您进出,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杨铭笑道:“那就劳烦杨少卿把你的珍藏,都送到我府上吧。”
是不是听不懂客气话?杨约嘴角一抽,赶忙转移话题:
“兄长知道殿下要来,已经在茶室等候了,玄感已经接到吏部调令,会返京出任礼部侍郎一职。”
杨铭突然止步:“既然调任,他为什么不跟我打声招呼呢?怎么?是觉得我以后管不了他了?”
他是你未来的老丈人,你老想着管他干嘛?杨约笑道:
“这不是殿下不在荆州嘛,他来不及跟您说。”
杨铭道:“玄感在江夏做的还是不错的,我不同意他调任礼部。”
尼玛没法聊了,杨约耷拉着脸在前带路,将杨铭带入茶室。
这一次,这老小子终于没有再作陪了。
杨素的病还没有恢复,所以身旁一直有两名美妾服侍,时而为他搓手,时而为他更换额头的汗巾。
见到杨铭之后,杨素指了指身前的位置,
杨铭点头坐下,望着他们俩中间的这张棋盘。
下棋别找我哈,我不会。
杨素笑道:“来一局?”
杨铭摇头:“不敢献丑。”
“无妨,”杨素率先落子,随后望向杨铭。
杨铭厚着脸皮瞎几把下。
片刻后,杨素算是看出来了,这小子压根就不会,于是他将双手收回暖袖,笑道:
“殿下为何要重建襄阳水军呢?水匪之患,似乎可以有别的方式解决。”
杨铭道:“大江之上,若无水军,两岸难言太平。”
杨素笑道:“那也用不着五牙舰吧?”
你什么时候变得也不会说话了?杨铭嘿嘿道:“可以不用,但不能没有。”
杨素笑了笑,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转而道:
“荆州清查田亩一事,殿下做到心中有数即可,不要对外声张,更不要上报朝廷。”
看来对方是知情的,杨铭皱眉道:“荆州以外,是不是也是这种情况?”
杨素点了点头:“牵扯太大了,这件事想要回转过来,是会牵动我大隋根基的,眼下至尊精力有限,实不宜在这个时候捅破,这件事,只能期望太子将来去做。”
你太看得起他了,我爹比我爷爷,还特么好大喜功。
杨素的话说的很清楚,至尊年迈,身体抗不住大刀阔斧的改革,唯有寄托于后继之君。
这也是华夏历来皇帝的一个通病,总是会给后面的留下一个烂摊子,有些继任之君,会想办法收拾烂摊子,有些,连烂摊子在哪,都看不到。
这么看来,整个大隋的田亩数额,都是虚报的,如果其它地方和荆州情形差不多的话,至少虚报了一半。
也就是说,老百姓身上的赋税,重了一半。
长此以往,都不需要老爹乱来了,只要不改革,必出大事。
杨铭认同杨素的观点,这件事现在真的不能捅破,于是他道:
“越公心中,有没有好的解决办法?”
“难!”杨素缓缓道:“这笔烂账牵扯的人太多了,时间又久远,何况这些年国库丰盈,地方也还是太平的,这种时候,没有谁会去捅破这层窗户纸。”
杨铭听懂了,只要不出事,大家就当没事发生。
大隋如今的太平盛世,实际上非常脆弱,开国至今二十三年,很多事情都还没有做好。
这时候的大隋,迫切的需要一位有能力,有魄力的后继之君。
这两点,杨广同志都具备了,但是,他具备过头了。
他的魄力远远超过了他的能力。
最可怕的是,在杨广心中,他的能力远远大于魄力,这几乎是一道无解的难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