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的大坝后方,在两侧山脉的助力下,已经积蓄出一方漫过山腰的堰塞湖,这要是一开闸,下游全都得淹。
“速报来将军,飞雁岭以北二十里,有拦河大坝,我继续在这里守着,你们速去,”来奴赶忙分出三名游骑,分三个方向禀报军情。
三人分开返回,是怕被敌军的斥候抓到,人少目标小。
来奴望着远方幽静的湖面,心惊胆战,这么大的水量,中间再混杂一些冲坝圆木,一旦开闸,其冲击力便如山崩海啸一般,非人力所能抵挡。
好险啊,幸亏发现了这里,若是大军仓促渡河,让人家来个水淹大军,主力就全完了。
而眼下,宇文述的主力已经路过辛世雄的布防区域。
于仲文是先锋军,本部三万六千人,麾下是来护儿右翊卫的精锐,他和宇文述的兵力,是对半的,但是大总管是宇文述。
而他,其实是杨广用来制衡宇文述的。
因为携带辎重过多,他们的行军速度并不理想,于仲文也犯愁,虽然他偷偷背着慰抚使刘士龙,下令士卒们可以适当遗弃军粮,以减轻负重,但是骡马牛等牲畜的粮草,你总不能遗弃吧,况且他麾下的步卒清一色的全甲精锐,甲胃兵械得靠戎车运输,速度实在是提不起来。
“这个刘士龙,实在让人厌恶,他竟然训斥起我来了?”录事参军郑德通发牢骚道。
于仲文笑了笑:“太子的眼光还是准的,这个人确实得提防着点,得陛下宠幸,混了一个尚书右丞,就敢干预我军国大事,人家昨天还来我这里,埋怨我行军缓慢。”
“总管不能给他好脸,否则此人会越发放肆,”副总管田世师冷哼道。
郑德通和田世师,这都不是一般人,郑德通出生荥阳郑氏,本官是北平郡太守,他在历史上不出名,但是他有个儿子叫郑仁泰,很有可能是跟着李世民发动玄武门之变的将领之一。
玄武门之变的参与者,有两种说法,分别来自于《旧唐书太宗本纪上》和《旧唐书长孙无忌传》,这两种记载区别很大,除了长孙无忌、尉迟敬德、侯君集之外,其他人员都有出入。
但实际上,还是应该遵照《旧唐书太宗本纪上》的说法,要是按照这个说法,那郑仁泰就不是参与者。
但郑仁泰是李世民早期追随者之一,这一点是母庸置疑的。
至于副总管田世师,人家是观国公,他有一个弟弟叫田德懋,曾经是杨勇的千牛备身,跟杨铭还打过交道。
于仲文对于下属的抱怨,置之一笑,人家刘士龙是陛下派在我身边的监军,我能把人家怎么样呢?
难道真按照太子的建议,实在不行就杀了?
我可没那个胆子,太子要是在辽东,这事我还敢干,但是你在大兴可救不了我。
他们这边行军虽慢,但却非常安全,因为东西两翼,卫玄东路军的崔弘升部,以及西路军的辛世雄部,正在玩命的给他们提供保障。
杨万石已经三天没拉屎了。
不知道从哪窜出来的敌军,正在疯狂的冲击他的防线,负责给他策应的郭嗣本也是焦头烂额。
他们手里虽然有辽东太守邓暠提供的地图,但那也是粗略的地图,千山地势复杂,峡谷遍布,他们完全是陌生的。
朝着地上狠狠啐了一口的杨万石,抹了一把锅底一样黑的脸庞,大骂道:
“特么的,幸好老子早早便将山上的树砍了个差不多,要不然这一次就被烤成人肉了。”
山脚下,有敌军放火,浓浓的烟雾把驻守在山城的杨万石熏了一个够呛。
“山城里还有老弱妇孺,这帮人是打算连他们一块烧死啊,”一押官道。
杨万石冷哼道:“妇人之仁,自古用兵只求结果,平民伤亡不在考虑范围,要不是留着城里的这帮蛮夷还有用,我早就杀光了。”
押官点了点头:“咱们这里只要顶得住,辛总管后方就会很轻松,熬吧,只要大军顺利南下,咱们就会西进,直击卑奢老巢。”
这时候,一名斥候回来了:“水源没有丢,敌军被打退了,但是发现一些蛮夷杂种往水里面撒尿。”
杨万石嘴角一抽:“无妨,咱们吃的是上游水,下游那是辛总管他们饮用,几泡尿而已,流到他们那里的时候,早就冲刷干净了,不过是惹怒我等的小伎俩,不要在意。”
他们这边的防线,等于是断了半岛敌军与乌骨城的联系,而卑奢与乌骨,一直以来都是各为呼应的。
所以卑奢城的大模达晏满已经率领主力,朝他们这个方向来了,打不通与乌骨的联系,卑奢就是孤城。
所以杨万石这辈子最险恶的关头,即将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