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遇事总是爱琢磨出个上中下三策吗?都说来听听。
李密道:“罗织罪名,为上策,巧立名目,为中策,预缴赋税,是下策。”
你还真有三策啊?杨铭道:“我怎么觉得,预缴来年赋税,比罗织罪名要强呢?”
李密笑道:“此为非常之期,朝廷有非常之急,预缴赋税耽误时日,拖沓不便,唯有以雷霆手段,抄家夺财,方解燃眉,事实上,就是罗织罪名,眼下恐怕也来不及啊。”
中原豪族,对巴蜀,是完全下的去手的,这样的办法如果用在中原豪阀身上,行不通,各家牵扯太深,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动一个,牵扯一片。
所以历来针对世家,你只能动人家某一支的某一小房,你动不了人家的族。
而且就算动,也是暗地里谋划,根本不会明目张胆的摆在台面上说。
元文都摇头道:“你这三个计策,都不成,山东之乱已经燎原,而我前方大军,若一切顺利,将会在八月底回返,也就是不到四个月的时间,山东现在只能是挺一挺,熬过这四个月,你现在从巴蜀弄粮食,先不说能不能弄到,单是运输一项,就耗费极巨,耗时长久,不合适的。”
杨铭直接道:“若是熬不过这四个月呢?又或是四个月之后,叛乱还是未平呢?遇事要思前想后,山东眼下缺粮,不能不管不顾,让他们自己挺,这不是朝廷应该做的。”
“是臣考虑不周,殿下教训的是,”元文都赶忙道。
殿内一片寂静,人人脸色凝重。
山东眼下的形势,其实他们不怎么担心,他们担心的是,乱子会越来越大,毕竟近日来,来自山东的军报,就没有一个好消息。
“为今之计,殿下不妨给张须陀发文,令他便宜行事,”家令寺陈叔达道。
杨铭一愣,皱眉沉思。
这个便宜行事,可就复杂了,意思是张须陀在当地,什么都可以做。
他可以抢劫富人,甚至平民,也可以巧立各种名目敛财,这对干部的人性,是一个巨大的考验,有良心的,做事还留点余地,没良心的,那可就坏事了。
这么做,朝廷就少了一个包袱,张须陀权柄更大,但是得背骂名。
“这个法子可行,”李密赞成道:“非常之时,当行非常之举,山东继续闹下去,河北江淮都会受影响,陛下封的使持节,就是给张须陀放权,殿下如果再打个招呼,他会更加方便行事。”
李纲点头道:“臣也赞成,长痛不如短痛,顽症还需猛药医,张须陀这个人做事,还是稳妥的,相信他在下面,也不会怎么乱来。”
杨铭沉吟片刻,道:“最好能有个人盯着他点,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还是要约束的,我可以容忍他劫掠富人,但绝不允许再压榨百姓,你们谁愿意去一趟山东。”
“玄龄当仁不让,”房玄龄起身道:“齐郡乃臣之家乡,臣对那里还是了解的,愿去山东,辅佐张须陀平叛。”
他们家的祖籍,其实是在清河郡,而清河郡与齐郡,这是邻居,他爹房彦谦这一辈,迁到了齐郡的章丘县。
实际上就是在老家分不到产业了,往外扩张。
房玄龄想去,也是存了一点私心,便宜行事,这可是最大的放权,等于张须陀可以朝任何家族,强征钱粮,你不给,我就定你的罪。
而章丘县,有他们家大量田亩和产业,他如果去了,张须陀就不会冲他们家下手。
这样一来,张须陀在山东,肯定会落个差名声,不过不要紧,这是把柄,可以用来制衡张须陀,将来叛乱平定,把他调任它地就好了。
“好!”杨铭点头道:“我给你调拨三百卫士,送你去山东,你拿我的手谕,于洛阳兴洛仓调十船漕粮,带去山东,告诉张须陀,山东平定之日,我给他封侯。”
“臣领命!”房玄龄道。
接着,杨铭又看向刘弘基,道:
“宁洄藻你负责安排,不要住官驿了,去晋阳楼,好吃好喝供应着,他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就是不准离京,不管他以什么借口想要求见我,都给我挡着。”
“殿下放心,”刘弘基笑道:“他就是说他快死了,臣都不会让他离开京师一步。”
众人纷纷大笑。(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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