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上下打量了一下,看见了那块有些眼熟的牌匾,上面刻着三个大气磅礴的字——青木驿。
陈去非不久前刚来到此地,申报了“青木帮灭帮一事”,而后回到青木帮静候“侠者”来人,他本以为此事要个三四日的工夫,没想到才不过三四个时辰。
陈去非瞄了一眼方年的头顶……咳。
这位行者大人,多半是“摩顶放踵以利天下”的那类侠者,要不然也不会来的如此之快。
两人刚跨过门槛,一个眼尖手快的驿卒便上前来,方年目不斜视,取出一块绿色的行者令牌,晃了晃。
驿卒显然是知情者,他看了一眼,语气恭敬道:“行者大人,请您随我来,驿长已经在房间里等候着您了。”
“嗯。”方年收起令牌。
陈去非心想,当时那个金色人像,看来便是这青木驿的驿长。
他不久前来到青木驿时,也只不过是向一个普通驿卒陈述了“青木帮灭帮一事”,如此惊世骇俗的惨案,都没有惊动青木驿的驿长。
现如今……竟然需要驿长和行者进行面谈。
到底是何等大事?
陈去非想不出来。
他低着头,跟着方年身后走,却被那名驿卒给拦住了脚步。
陈去非立马心领神会,挠了挠头,有些窘迫的站在原地,看着前面的两个不同背影渐渐消失。
秃头小老儿方年被领到门口后,带路的驿卒自行退下了,他没多想,伸手推门而入。
他看见一个中年男子的挺拔背影。
房间里面正坐着一人,他没有介意来者“不敲门”一事,若无其事的转过身子,从容站起,露出笑容。
“尊敬的行者大人,我是青木驿的驿长柳二庆,在此等候您多时了。”柳二庆作揖道。
“有事快说,你知道的,我事情很多,很忙。”方年直接道。
“对此,我感到十分的抱歉,但此事不得不让您亲自前来……”
方年摆摆手,有些不耐烦,客套说辞太多了。
柳二庆面不改色的轻轻一笑,他立马道:“行者大人,请您出示一下行者令牌,我要确定是否是您本人,而非被他人窃取,用以假冒。您知道的,作为‘侠者’在天下各地设置的‘侠者驿站’,我们有着一套专门用以鉴定身份的简易仪式,只需要您的一滴血。”
方年眯起双眼,语气平淡道:“你突然提醒到了我,你是不是应该证实一下自己的驿长身份呢?”
“行者大人,这个玩笑一点也不好笑……”柳二庆脸色微变,他擦拭掉额上渗出的一丝冷汗,打了个哈哈,“我能出现青木驿里,与您单独会面,这就已经足够证实我的身份了。”
方年轻轻点头,他露出一个让人安心的笑容。
柳二庆脸色好转过来,他心中松了一口气。
虽说自己的确是如假包换的青木驿驿长,但若是一个行者对此怀疑,完全可以下令彻查自己,这些年的利用这个身份,做的那些不可告人的肮脏事,要是因此牵连出来……十个脑袋都不都砍得。
“这是行者令牌。”方年随手一丢。
柳二庆双手接过,他反复确认了这块绿色令牌的真伪之后,点头一笑,恭声道:“行者大人,请给我您的一滴血。”
“你想要,便自取。”方年伸出一只枯瘦如老树皮的手,放在柳二庆面前。
柳二庆取出一根银色长针,“行者大人,得罪了……”
银色长针尖处寒光一闪而逝,就要刺下。
“……你是觉得有人敢偷……行者的令牌?”方年那双细小的眼睛露出尖锐的目光,直射而去。
“行者大人,的确,行者令牌丢失这种事情,至今为止,还没有发生过……”柳二庆冷汗直流,他不停地擦拭,声音有些发颤,“但是……”
他心中一上一下,这位大人……说的这句话,是在怀疑自己对“侠者”的忠诚吗?难道自己做的那些事情,走漏了风声不成?可是……他不敢往下想了。
方年笑了笑,他没等对方说完,就打断道:“没事,你继续。”
“行者大人……”柳二庆露出一个苍白的笑容,“我想,您说的对,还没有人敢偷行者的令牌。”
他收起银色长针。
方年没有半点收起手臂的意思,他冷笑道:“你继续,确保万无一失嘛。”
“行者大人,不……不必了。”
方年一把夺过银色长针,他直接扎入手臂之中,三分有余,鲜血渗出。
“拿令牌过来,你不敢?!那我自己来。”他厉声道,“你不是在怀疑,我是一个连‘行者令牌’都会丢的酒囊饭袋?”
柳二庆脸色大变,他当即下跪道:“行者大人,属下该死!属下绝无此种念头!”
方年冷冷道,“看来你是在这小小的青木灵地呼风唤雨,习惯了啊?一个驿长,要让我一个行者亲自上门见你,你的脸很大啊?是不是还要我亲自给你敬茶啊?”
“属下知错!属下万死!”
柳二庆的脸白的像死人一样,呼风唤雨……敬茶……这是在暗示自己的行为不检?在有意敲打自己?
他心狂跳不止。
方年看了眼柳二庆。
绿色的行者令牌立马被双手奉上,方年伸手拿走,他平静道,“说事。”
“行者大人,此事……与蛮荒之地的妖族可能有些干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