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二章 他们不是麻烦,也不是负担!(1 / 2)

朱允炆都快恨死蓝玉了,自己都惨成这样了,这老头子还不放过自己?

朱允炆生怕老朱一口应承下来,赶忙跑出来跪下,朝着老朱砰砰磕头。

“皇爷爷,孙儿……”

朱允炆说到这,就只剩下“呜呜”地哭泣了。他也想像二叔朱樉一般躺地上放赖,表达自己内心的不满。

但当无赖也是要天分的,老朱生了二十几个皇子,也只生出朱樉这么一朵奇葩。

都快奔四的人了,说躺地上就躺地上,一点皇家体统都不顾,简直是混账东西。

老朱看着呜呜哭泣的孙子,心里就更不是滋味了。

不就是几万的伤残老兵么,咋就整得整个朱家都不宁了?

老朱想到这儿,再看向蓝玉的眼神里充满了怨念。

“允炆啊,咱是不会把那一万多伤残老兵都给你的……”

朱允炆听到这话赶忙磕头谢恩,不过在他重新回到座位上时,顿时意识到不对劲。

皇爷爷只说不全给自己,岂不是说自己还是要分到一部分?

老朱确实是这么想的,一万多人给谁都是个负担,但分散开来负担就小很多了。

“要么每人裁撤一卫兵马,要么每人给咱安置两千伤兵,你们自己看着选吧!”

老朱这话一出,基本上就定下调子了,一众藩王不管愿不愿意都不敢反对。

而且,就算是被拖走的朱樉,估计也会被老朱强按着低头认命。

朱棡见父皇动真格的了,当场就要出言表态。

然而,还没等他开口呢,就被几个弟弟给叫住了。

“三哥!”

周王朱橚一个劲地给朱棡使眼色,朱棣也朝着朱棡摇摇头。其他王弟也纷纷看向朱棡,用近乎哀求的眼神看向他,希望他别应承父皇的无理要求。

朱棡见众人这般反应,只能将到嘴边的话给咽回去。

老朱看着朱棡几次想说话,最终都低着头沉闷以对,心里也是一阵叹息。

但老朱也不能拿他们怎么着,顶多是骂他们一句混账到头了。

毕竟儿子大了,都有自己的小心思了,跟他这个父皇都不贴心贴肺了……

老朱意兴阑珊地起身离席,将偌大的奉天殿交给群臣耍乐。

众人在老朱走后,齐齐松了一口气。

朱橚和朱棣等人搬着桌子凑到朱棡面前,主动跟朱棡并桌。

“三哥,幸亏你刚刚没答应,否则咱们得被老爷子给坑死!”

“朝廷咋就差这点钱了,非得让咱们替朝廷养废物?”

朱棡听到“废物”两字,只感觉一阵刺耳。

“五弟慎言!”

“他们都是为了大明而战,为了父皇而战,现在不幸受了伤,身体也落下残疾,你怎能称呼他们是废物?”

朱橚闻言不屑地撇撇嘴,心里很是不以为然。既然三哥发话了,他也就不再以废物相称了。

朱棣主动给朱棡倒了一杯酒。

“三哥,这事真不能答应!”

“这次有一万多伤残老兵要安置,以后若是再有伤残老兵,是不是还得让咱们安置?”

“你和我的封地都在边境,时常要与蒙元鞑子苦战,搞一堆伤残老兵,这不是拉低咱们战力吗!”

朱棡也是基于这一点,这才当了一次“逆子”。但一想到父皇落寞的眼神,他心里依然痛如刀绞,感觉自己愧对父皇的养育之恩。

“咱们就是拖!”

“看谁耗得过谁!”

朱橚话音一落,所有藩王跟着附和,只有朱棡一脸惆怅地喝着闷酒。

没有了老朱的宴会变得更加喜庆热闹,不论王公贵族,还是文武大臣都变得放肆起来。

文臣聚在一起行酒令,武将们也三五成群地猜酒划拳,一众藩王则化身街熘子,拎着酒杯到处在人群里找老丈人,大舅哥之类的敬酒。

朱椿也凑到蓝玉面前,给蓝玉这个老丈人敬了一杯酒。

蓝玉勉力自家女婿几句,就迫不及待的跟一干武将去划拳去了。

“冯胜!”

“今天咱俩不醉不归!”

冯胜听到蓝玉的叫嚣,当场拎过来一个酒坛子放在桌子上。

“来呀,谁怕你,谁不喝趴下谁孙子!”

朱椿看着冲向人群的老丈人露出无尽苦笑,他的王妃蓝氏还让他想办法开解下蓝玉呢,可看蓝玉这活蹦乱跳的样子哪还用开解?

殊不知,蓝玉今天之所以这般高兴,主要是看到了老朱吃瘪。换言之,他后半生最大的乐趣就是看老朱吃瘪了。

虽说这些将士都是跟他出生入死的弟兄,但他身为将军,只要带给将士们胜利和荣耀就行了,剩下的事情就不归他管,他想管也管不了。

现在他给了弟兄们胜利和荣耀,该老朱这个皇帝兑现承诺了。

夜色阑珊,繁花散尽。

每一个人都尽兴而归,只有兴武卫指挥佥事董翰心事重重,脸上写满了无奈和委屈。

董翰是跟着蓝玉在塞外立的战功,这才被升为指挥佥事的。

由于此战伤残人数太多,因此他被留在京营,负责管理这些伤兵。

本来他今天是没资格参加宴会的,但他跟兵部的一个侍郎交好,两家算是儿女亲家,这才被写进宴会名单里,进宫吃了这么一顿饭。

然而,今天奉天殿见识了诸位藩王的推诿,让他心里非常失望。

皇帝陛下是好的,为了他们这些伤残老兵操碎了心,想尽一切办法安顿他们。

但诸位藩王视他们如包袱,如累赘,竭力地反对接纳他们,深深的刺痛了他的心。

当他从宫里回到军营,看着满营地缺胳膊少腿的老兵,不由悲从中来,蹲在地上嚎啕大哭。

他们也曾经是手脚健全的好儿郎,他们是为了保护大明,保护皇帝陛下才受的伤,怎么就没人愿意接纳他们,给他们一碗饭吃?

军中的百户、千户看到指挥佥事这般动静,赶忙凑了上来。

“老董,你这是咋了?”

“宫里的饭菜不好吃,还是喝酒没喝过人家,哈哈哈!”

董翰听到李千户这话,再看看李千户左臂那随风飘摇的袖筒,赶忙掩饰地擦了把眼泪。

“没啥!”

“就是心里有点难受……”

李千户闻言用仅剩的一条手臂拍了拍董翰。

“难受个球!”

“你再难受也是全须全尾的,比俺们这些残废不强多哩?”

董翰听到“残废”两字,只觉得一阵刺耳。

“你们不是残废!”

李千户等人闻言,满脸不在乎的笑道。

“俺们不是残废是啥?”

“自打从大同府回来,朝廷把俺们扔在这儿快一个月哩,也没见人管过俺们……”

其他人闻言也纷纷附和。

“揍是!”

“老李说得对,俺们可不就是残废嘛,人嫌狗厌的不招人待见……”

董翰见他们这么糟践自己,近乎用怒吼的声音喊道。

“你们只是身子残了,但人还没有废!”

“你们不是废物!”

众人听到董翰这么说,一个个霎时陷入沉默。

指挥佥事是个好官,从来没瞧不起过他们,还整天去兵部为他们讨要说法,讨要军粮。

可残废就是残废,缺胳膊少腿就是缺胳膊少腿,天王老子来了也改变不了呀!

不过董指挥佥事愿意这样说就随他吧,总归是人家的一片好心不是?

李千户看了看董翰的脸色,见他的脸不红不白,当即知道这家伙在宫里没喝够。

“老董,要不咱们再喝点?”

李千户的提议顿时引起几个千户和百户的拥护,就连董翰都有点意动。

他现在心里跟着了火似的,确实需要烈酒压压。

但他身为朝廷命官,更是担负着监管伤兵营的重任,岂能在营中喝酒?

“喝酒不好吧?”

“再说,咱们军营里也没酒啊……”

千户李成听到这话当即笑道。

“谁说没有哩?”

“老邱、老王、老冯,你们私藏的好酒哩,还不拿出来孝敬下董佥事!”

“好嘞!”

随着李成的话音一落,几个围在董翰身边的百户、千户顿时散去,不多时每个人都拎着个酒坛子跑了过来。

“你们哪来的酒?”

李成嘿嘿笑道。

“之前陛下不是赏了每人一百两银子嘛,虽说被户部砍了一半,兵部又砍了一半,但剩到每个人手里还有三十两哩!”

“他们都是群没成家的老孤拐,爹妈早就死球了,这钱可不就用来买酒喝?”

李成闻言板着脸教训道。

“这不好!”

“这可是你们拿命换来的钱,还是留着养老吧!”

百户邱德勇听到这话,没心没肺地笑道。

“董佥事想多哩,俺们这些老**哪能活到老?”

其他人闻言也纷纷附和。

“俺们没死在战场上,已经算是拣着了,剩下的日子多活一天算一天,哪管得了那么多!”

“来来,喝酒,跟咱们说说宫里长啥样,皇帝老爷长啥样!”

董佥事见他们活得如此洒脱,也就不再纠结于那些有的没的,一把拍开泥封跟众人推杯换盏起来。

“宫里除了房子大点,房梁高点之外就没啥好哩!”

“饭菜那叫一个难吃,还没咱们在塞北吃的烤羊有滋味!”

“宫里的酒还不错,只是量太少,咱一个小小的指挥佥事,也抢不过宋国公、颖国公等大老呀,只能守着自己的一壶酒慢慢喝。”

“董佥事,宫里的婆姨好看不?”

董翰其实也没看到几个宫女,见得最多的是宫里的太监。

但此时为了满足自己的虚荣心,也为了满足小兵们的兴趣,只能瞪着两只眼睛胡诌。

“好看哩!”

“那模样,那身段,比窑姐还漂亮哩!”

“给咱递酒的时候,咱还摸了她们的手哩,那叫一个滑熘幼,比泥鳅都滑……”

董翰的话引得一众小兵吞口水,同时他也被几个老色批引导着滑向了两峰之间。

“奈兹!”

“奈兹啥样!”

董翰拿快子抽了下不住在胸脯处比划的李成。

“想啥哩!”

“人家宫女穿得严实着哩,哪是咱说看就能看的!”

“不过看样子应该不小……”

几人就着董翰胡编的宫女,不知不觉间就喝光了一坛酒。

此时几人都有些醉意了,董翰更是变得迷迷湖湖起来,胡话说的也更加肆无忌惮了。

“宫女还瞅咱使眼色哩,还给咱个手帕……”

董翰说到这儿,还真从袖子里摸出一个手帕,在众人的鼻子前晃了一下。

众人听到这话,无不露出色与魂授的表情,只有李成毫不留情地揭穿他。

“董大哥,这话不对吧,这不是你给嫂子买的礼物吗?”

董翰被拆穿了谎言,恼恨地瞪了李成一眼。

“你懂甚!”

“你嫂子的早就让人捎回去了,这是今天宫里的宫女新送的!”

李成见董翰说话时舌头都大了,也就不再跟他争论。只是神情暗澹地往边上一倒,说着不切实际的梦话。

“真想娶个婆姨,体会下有婆姨伺候的日子哟……”

李成这话一出,所有单身狗集体发出共鸣。

“是啊!”

“这辈子太亏,十多岁就跟着大帅打仗,打了小半辈子仗,连个婆姨都没混上!”

“要是能娶个婆姨,然后再生俩娃,也算对得起祖宗哩!”

众人说到这儿都有点怅然,一想到前途未卜,众人心里更是如同压了一块巨石一般。

“董佥事,今天皇帝老爷说没说咋安顿咱们?”

如果是清醒的时候,董翰是绝对不会跟他们说朝堂之事的。可他此时都快喝断片了,再加上心里本来就怀着一肚子的愤满,也就借着酒劲将这个牢骚发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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