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残忍嗜杀又如何?
咱就算杀错了又如何?
咱有个好大孙,将来咱大孙能替咱遮掩回来,哈哈哈……
“二虎,你瞅瞅咱大孙写的祭文!”
二虎赶忙接过去认真翻看,然后连声地称赞着。
“好!”
“真好!”
“真是太好了!”
“你是不是除了说好,就不会说点别的了?”
“我……”
“别杵在这儿碍眼,去把齐泰、袁泰、陈宗理给咱叫过来!”
“要说拍马屁这活,还得是这群文官拍得舒坦!”
“诺!”
老朱打发走二虎后,坐在门槛上翻来覆去地看着大孙写的祭文,越看越觉得舒心。
“咱大孙长大了,知道心疼咱这个爷爷喽!”
“真想立刻见到你个小逆孙哟!”
……
三日后。
朱允熥的车驾刚一绕过山川坛,就看到老朱的銮驾停在正阳门外,在其銮驾的两侧,则站满了前来迎接自己的文武百官。
老朱在看到大孙的马车,当即从龙撵上走下来,满脸期待地等着和大孙重逢。
朱允熥看到老朱出了马车,也从马车里钻出来,站在车辕上朝着老朱招手示意。
老朱看到大孙在车辕上又蹦又跳,气得他破口大骂。
“这逆孙就不能让人省点心!”
老朱骂完大孙,脸上再次洋溢起幸福的微笑。从他的视角远远看过去,好像大孙又长高了一点,快成个大孩子喽!
在朱允熥的再三催促下,马车开出了三百里加急的速度。眼看着马车距离龙撵还有不到十步距离,朱允熥不等马车停稳,就从马车上跳了下去,然后跟一只胖麻雀似的,朝着老朱飞奔而去。
老朱见状赶忙伸开双臂,将大孙稳稳地接住。
然而,就在他想像往常那般将大孙抱起来时,却不料自己的身子先腾空了。
正当老朱不知所措之时,只听到大孙开心地大喊大叫。
“皇爷爷,我能抱动你啦!”
老朱听到这话,气恼地拍打了几下大孙的脑袋,威严地呵斥道。
“赶紧把咱放下来!”
“这么多人看着呢,成何体统!”
朱允熥闻言这才将老朱放下来,不过脸上依然挂着得意的笑容。
“皇爷爷,孙儿要不了多久,就能背着你到处跑啦,啦啦啦!”
老朱听到这话,顿时想起去年背着大孙的情景,脸上露出一丝甜蜜的回甘。
这小逆孙,竟然还惦记着这事呢!
老朱宠溺地揉了揉大孙的小脑袋,故意气哼哼地说道。
“咱听说你本事大了,还能上阵杀敌了?”
“还杀了两百个鞑子?”
朱允熥一听这话,赶忙尴尬地解释道。
“皇爷爷,那都是舅老爷瞎编的,为了给孙儿脸上贴金,实际上孙儿只杀了俩……”
“俩……”
“那也了不得喽!”
“你说你立了这么大功,咱是不是得赏你点啥?”
“板子还是鞭子?”
“哼哼!”
老朱见逆孙小脸都吓白了,也就不再逗弄他了,拉着他的小手就上了龙撵。
“先跟咱回宫,咱准备了你最爱吃的熊掌,嘿嘿嘿!”
老朱领着大孙走了,但文武百官们却不能走。
在朝廷的官方文书里,此次支援大同的主将乃是傅友德,朱允熥不过是个添头而已。
因此,该有的凯旋仪式得走完,容不得有半点马虎。
老朱命礼部准备的凯旋仪式很隆重,不仅有奏乐,还有教坊司进献的歌舞表演等,把一众出征的小兵看得鼻血直流。
只是这些注定跟朱允熥无缘了,他正被老朱在马车上使劲地问话呢。
“有没有伤到?”
“没有!”
“孙儿有皇天护佑,区区箭失伤不到我!”
“而且孙儿惜命得很,只要是出门,身上必定穿着软甲!”
朱允熥说着的时候解开衣服,露出里边的软甲。
老朱看到大孙这般重视防护,悬着的心这才稍稍放下。可一想到这逆孙,让自己担惊受怕了这么久,老头心里就一阵发狠,想着一会儿回宫非得好好收拾他一顿。
“你舅老爷的请功折子咱看过了!”
“哦哦……”
朱允熥听到这话顿时心虚地低下头,脸上更是有些发烧。
“皇爷爷,孙儿冒功了……”
“其实孙儿就是骑马出去熘达一圈,真没他们说的那么好……”
老朱看着自家傻乎乎的大孙子,开心地将其搂在怀里解释道。
“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不管是蓝玉,还是咱在大同府里的密探,都把你夸成一朵花,说你有圣君之相!”
“密探?”
朱允熥不解地看向老朱。
“皇爷爷,您在大同府还有密探?”
老朱哈哈大笑道。
“那是自然!”
“咱可是把十万大军都撒出去了,不派几个人盯着怎么能成?”
“你以后也给咱记住了,不管领兵大将是你多信任的人,都要在军中多埋几根眼线,让他们时刻向你汇报军中的动静,以免领兵大将生出不该有的心思!”
“哦哦……”
“孙儿懂了,就像皇爷爷在孙儿身边埋钉子,盯着我似的,就是生怕我生出不该有的心思。”
老朱听到这话气得脸都绿了,当即将朱允熥翻过来,对着他屁股一阵拍打。
“闭嘴!”
“那能一样吗?”
“咱派人盯着你,是怕你瞎胡闹!”
“再者说,你不是都反过咱一次了吗?”
朱允熥见老朱揭他的老底,只能尴尬地嘿嘿傻笑。
老朱也只是假装打几下,然后继续跟大孙解释道。
“咱说你这次做得很好,是因为你没有干涉军中的部署,做好了自己该做的本分。”
“咱跟你说,当皇帝可以不会带兵,也可以不会打仗,但必须得会用人……”
马车行驶了一路,老朱拉着大孙说了一路。
两人在回到皇宫后,老朱把大孙扔到浴桶里好生洗刷了一番,这才带着他去用膳。
用过膳后,老朱又献宝似的把重新写好的册封诏书拿给大孙看。
“咱又重新写了一份册封诏书!”
“这次你冒了这么大的风险去大同府,救治了大同府的将士,又打了大胜仗,这要是不写到诏书里可就亏大发了,哈哈哈!”
此时的老朱就跟普通乡下老头没啥区别,恨不得拿着大喇叭四处张扬,让别人知道自家大孙的优秀。
朱允熥拿过圣旨一看,果然见自己的功劳簿又厚了一层,被老朱加了好几条功绩。
什么拯救大同于水火,俘虏瓦剌数万之众。上阵杀敌,斩敌酋于马下。追击千里,救斯民于万难之类。
总之自家这亲爷爷,跟蓝玉那舅老爷一样,吹起牛来都不知害臊,使劲地往自己脸上贴金。
朱允熥看罢圣旨,指着上边的玉玺说道。
“皇爷爷,您这圣旨写得挺好,就是这方玉玺不咋地,要不试试孙儿带回来的这个?”
“你带回来的?”
“是啊!”
“孙儿在草原上捡到一方玉玺,看上去比您这个好点。”
在老朱将信将疑的目光中,朱允熥噔噔噔跑出殿外,从王德手里接过一个盒子,然后颠颠地跑到老朱面前献宝。
“皇爷爷,您看看这个如何?”
老朱在听到玉玺两个字的时候,心里就生出一丝期待。
他这一生最大的遗憾,就是没能夺回属于华夏的传国玉玺。
秦始皇用和氏璧刻下传国印玺,并未延续大秦的国祚。
然而,在秦始皇死后,传国玉玺却成为历朝历代的至尊神物。
谁拥有传国玉玺,谁就是天命之子。
汉朝如是、唐朝如是、宋朝如是、元朝亦如是。
唯有大明立国以来,费尽千辛万苦,却始终寻觅不到传国玉玺之踪迹。
因此,老朱总觉得自己这个皇帝不正统,死后也无颜面对华夏历朝历代的先皇。
老朱也努力寻找过,可就算打下捕鱼儿海那般的大胜,依然没能寻到传国玉玺。
久而久之,老朱都觉得自己时运不济,恐怕有生之年都看不到了。
老朱想到此处,对于即将到来的玉玺,也就没了刚刚的那份期待。
然而,当他打开盒子,看到玉玺上镶嵌着黄金的一角时,呼吸瞬间停止,两只龙眼也瞪得圆滚滚,仿佛随时都能从眼眶里飞出来一般。
“这……”
“这是传国玉玺?”
老朱小心地双手捧起玉玺,翻过来倒过去地仔细查验。然后小心地涂上印泥,在纸上“啪啪”地印着。
当他看到“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八个硕大的篆文出现在纸上时,激动地捧着玉玺泪流满面。
“咱终于在有生之年见到传国玉玺啦!”
“这就是天意呀!”
“咱苦寻二十几年而不得,你个逆孙头一次去草原,就将此物给寻来了!”
“自今日起!”
“咱大明终于名正言顺啦!”
“呜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