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虎举起瓷枕往地上重重一摔,在一声“卡察”声中,瓷枕被摔得四分五裂的同时,还有点点银光迸射。
二虎见状赶忙护在老朱身前,口里高声喊道。
“皇爷小心!”
老朱一把推开二虎,皱着眉头蹲在地上翻检这瓷枕碎片,只看到一滴滴宛如液体的银白色物质在地上滚动。
“这是水银?”
二虎拿手碰了碰地上的银白色液体,随即点点头道。
“回皇爷,这确实是水银!”
“卑职听闻水银可是剧毒之物呀,要是吃了……”
老朱一听二虎这没文化的说法,老脸当即拉了下来。
“还用吃?”
“这东西跟水似的能蒸发,只要吸上几口水银之气,毒气就已经入脑了!”
老朱捂住口鼻站起身,对着一旁的秦德顺道。
“传太医!”
“把太医院有能耐的人都给咱叫来!”
“诺!”
不多时太医院院正郝文杰,以及太医院的其他院使、太医集体来到乾清宫。
老朱脸色阴沉地坐在一旁,指着地上的瓷枕和水银沉声问道。
“给咱说说,枕头里要是加了水银,对人体有何等伤害?”
郝文杰闻言当即看向一旁的葛院使,他对于毒物的了解不多,这方面葛院使才是行家。
“允谦呀,你来代表咱们太医院上奏吧。”
葛允谦也不谦虚,当仁不让地站出来。
“回禀陛下,若是长期吸入水银之气,可引起头疼、头晕、失眠、健忘、多梦、心季等症状,更严重者可导致肢体抽搐,智力下降,以及疯癫之症。”
老朱听到这话一张老脸阴沉得都能滴出水来,两只拳头更是握得骨节发白。
“若是咱大孙之前就是枕了此等毒枕,是不是就能解释为何会在灵堂突然晕倒,然后又得了离魂之症了?”
葛允谦点点头道。
“若是三皇孙真的枕过此种枕头,那的确可以解释之前的种种怪异!”
“就是不知道枕了多久,是否会对三皇孙殿下的身体造成不可挽回的损伤……”
老朱闻言痛苦地捂着胸口,一想到大孙枕着这种毒枕十年,他只感到一阵锥心之痛。
咱大孙现下已经过目成诵,若是没有受这毒枕毒害,岂不是要更加聪明几倍!
老朱越想越气,只感觉他们老朱家蒙受了巨大的损失,差点被歹人葬送了一个天才皇孙!
“二虎!”
“给咱一查到底,不管是摔碎的,还是不小心打碎的,都给咱狠狠地查!”
“另外,让太医给所有枕过这种毒枕的皇子皇孙诊脉,详细诊察一下身体有无异样。尤其是咱大孙,务必要重点诊察!”
老朱撂下这话就步履沉重的走出乾清宫,向着前朝走去。
哪怕他此时已经没有心情处理朝政,可依然要履行一个皇帝的职责。
二虎赶忙追上去问了一句。
“皇爷,郭惠妃那里也坏了两个枕头……”
老朱闻言略微犹豫下说道。
“郭惠那儿你不用管,一会儿咱下了朝亲自过去问她!”
“诺!”
另外一边,朱允熥百无聊赖地坐在大本堂里,还没等上课呢,就见到秦德顺领着一群太医过来,给每个皇子、皇孙诊脉。
这次诊脉非常正规,一个人负责望闻问切,一个人负责记录。
这一套流程结束,还要换一个人继续诊察。
当朱允熥坐在葛允谦面前时,忍不住低声问道。
“葛太医,咱们宫里还有一年一次的体检项目吗?”
“体检?”
葛允谦听到这个名目,只感觉再贴切不过了。
“三皇孙殿下一语中的,这确实是体检,哈哈哈!”
“来来,三皇孙换手。”
“伸舌头!”
“把眼睛瞪大点,对对……”
葛允谦果然非常照顾朱允熥,一套望闻问切还不算,还把他叫到一个单独的房间,让他把衣服脱了仔细查验一番,一会儿按按这个穴道,一会儿按按那个穴道,询问他何种感受。
要不是朱允熥脑子里已经先入为主,有了“体检”的概念,一定会被他这套手法给吓到,怀疑这小老头会不会有啥特殊癖好?
葛允谦在给朱允熥做了全身检查,紧接着又进来一伙人,在朱允熥身上把刚刚的流程又做了一遍。
朱允熥直至被他们折腾三次,这才算是完事。
只是临走之时,好文杰满含幽怨地给朱允熥抱怨一通。
“三皇孙殿下,您都好久没去我们太医院了,我们太医院的冰糖雪梨都没人喝了……”
朱允熥听到这话都快气炸了,这特么说的是人话?
“郝文杰,我劝你善良!”
“你那儿是太医院,我没病没灾的去你那儿干嘛!”
“非得让皇爷爷一天揍我八遍你才开心呀!”
“呀!”
“三皇孙反应挺快呀,连微臣这点小心思都听出来啦,哈哈哈……”
郝文杰逗弄一下朱允熥,引得太医院的人一阵哈哈大笑,这才领着众人去向陛下复命。
他之所以有这个闲情逸致,主要是看过三伙人给朱允熥的诊脉记录了,确定这家伙现在健壮得跟个小牛犊似的,一点中毒的迹象都没有,这才开了个不大不小的玩笑。
在郝文杰带着一干太医离去后,大本堂再次变得热闹起来。
几个年幼的皇子皇孙,在比较谁的蝈蝈长得大。几个年长的皇子皇孙,在交流看话本的心得。
只有朱允熥显得有些无聊,他最近每天都早早出宫,已经跟大本堂里的一干小伙伴有点疏离感了。
就在朱允熥百无聊赖地等着可亲可爱的黄先生开课,然后上去通过考较离宫之时,朱尚炳跟朱允炆有说有笑地走了进来。
朱允熥一看到这俩孙子苟到一块,心中当即升起不悦。
虽然他跟朱尚炳接触不多,但也知道这货不是啥好鸟。
朱允炆跟这孙子混到一块,这是不想当皇太孙了吧?
朱尚炳看到朱允熥,赶忙扔下朱允炆,贱兮兮地凑了过来。
“哇,这不是允熥老弟吗,今儿又打算啥时候离宫啊,咱们一起走呗?”
朱允熥不屑地看了看朱尚炳。
“当然没问题!”
“只是,你有那个提前走的本事吗?”
朱尚炳神秘地笑笑。
“这你就别管了,反正山人自有妙计!”
几人正说话的时候,黄子澄夹着一本书走进来,几人见状立马闭嘴。
不过,当黄子澄开始给一众皇子皇孙授课之时,朱尚炳手里拿着一本封皮写着“论语”的书,再次凑了过来。
“允熥老弟,给你看样好东西!”
朱允熥见他这样神神秘秘,还以为他真有啥好玩意呢。可当他打开“论语”,看到里边的内容时,脸色蓦地一沉。
只见上边全是各种搔首弄姿的彩色插画,虽说画工不错,穿着也挺清凉,但是跟他脑子里存的几个t相比,还是有点小巫见大巫了。
单是一个人物不按照黄金比例来分配,脸大腰细脖子长,就让他完全失去兴趣。
“就这?”
朱允熥回身从自己的书箱里掏出一个画册递过去。
“你以后别上我这儿献丑了!”
朱尚炳将信将疑地接过去,只看了一眼就被上边的图画镇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