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清见着那个看着像同龄的年轻人走到少女身边,接过刘犇手里的青石又细看了一会,最后摇摇头:“我确实没有见过这样的青山信物。”
身后梁道可等人更是阴晴不定,几人这几天没少研究槐花客栈的几个伙计,光是那一个掏钱不眨眼的沈梅就是无比蹊跷了,而后掌柜的本人更是自己坐在柜台上没事就拿菜刀磨自己,应该都不是凡人才对,可现在眼前一幕似乎有些让人动摇。
青绿袍年轻人瞥了眼梁道可腰间的盘龙玉坠,轻咳了一声:“虽然青山信物是假,但是看你们几个也不想是又坏心的人,我过会向师尊禀告一声,你们重新下去参加试炼即可,不然依师妹所说处置。”
眼下不再有人说话,本跟着梁道可一路行来的几个客人都跟青绿袍年轻人抱拳致意,径直打算退回山门,唯独梁道可有些左右为难,在两名护卫劝说下才缓缓走下去,临走前不忘与槐花客栈几个他认定的伙计道别。
情况变得更为僵持,黎清到处乱瞧已经看到了刘犇两只手指正来回摩挲,平时刘犇杀鱼杀鸡还有那日朝着自己放那道波纹的时候都会有这个小动作,黎清记得特别清楚。
胡摇和沈梅倒是一点动静没有,直愣愣地杵在原地颇有一副看戏的姿态,姚青桥却又是一身冷汗直冒,连带着鱼篓也一块在打颤。
黑鱼似乎在鱼篓里感应到了一丝波澜,便出声闻讯,也打破了这一丝沉静。
“怎么了?”
青绿袍年轻人听到鱼篓出声立即眼神一瞪,抬手便朝着姚青桥抓过去!
姚青桥眼神犀利,身体早被河流冬夏地湍急练出一副好体魄,将这位青山小仙师的手视作水中游鱼,同样是抬手抓了回去。
“啪”的一声响,青山小仙师有些始料未及地被眼前这个山下游客一手抵住一手,为了不让自己挣脱还是五指扣在自己地关节上。
这位青山仙师一下有些生气,另一边手两指并拢,朝姚青桥一指,一道绿光兀然从其指尖泵出,射向半步之外地姚青桥。可姚青桥身后还背着一个鱼篓,黑鱼顿时感受到危险,鱼篓里顷刻涌出一片水幕,挡在了姚青桥地面前,消掉了这道绿光。
“还敢说不是歪门邪道!”青山那位姑娘小师妹一瞬暴起,手中紧握一柄长剑朝最近的胡摇刺了过去。
姚青桥此时站在众人最后方,黑鱼则是在所有人之后,在水幕张开的一刻自然是感应到了不远处要遭剑的胡摇,黑鱼脾气本就直,自己阿爹的熟人更不能受了半点伤害,索性不再藏掖本事,水幕一时间哗哗作响,分流出几道细长水流激射而出,其劲道之大直接弹开了少女刺来的长剑。
见一轮下来,这古怪青年背上鱼篓里的家伙以一敌二还不落下风,属实有些门道,两人默契地退到了一开始的位置,冷眼看着槐花客栈一众。见光是一个鱼篓就能拦下自己二人,青山年轻人悄然点了点后腰上的挂牌。
一道劲风不过一会便从山上吹拂而下,压得四周草木贴地。
黎清老远瞧见一个身影一路疾驰而下,身后隐约能看到两把阔剑,转身见此人就来到了胡摇的跟前。
是一位面相看来也不比黎清大多少的仙师,此时这位仙师脸色阴沉,也不管身后两名同僚,是径直来到刘犇面前。
“很有意思?”
刘犇耸耸肩,指了指姚青桥:“除了背鱼篓的那位,我们都是上山赏景沾沾仙气的。”
刘犇话语间仙气二字语气更重,眼前新来的青山中人却没说什么:“请各位上山吧,这位朋友就去到山腰,喊莫官三声就可考试去了。”
“他是你们六长老抓过根骨的,今年应该直接上去就好了吧?”见姚青桥乖乖准备下山的模样,刘犇又继续开口道。
刘犇哪怕这般找茬,眼前的年轻人都不再例会,看了眼姚青桥,说道:“那请诸位一块上山吧。”
黎清算是想起来眼前这位被刘犇呛得不说话的是谁了,似乎几年前来的时候他就是这副模样,跟在那位六长老身边帮忙。
一行人里沈梅和胡摇一直都没动静,沈梅看见事情平息甚至叹了口气。
“走吧。”
先前那两师兄妹也只是跟在后来的那位的屁股后头缓缓往上走,也没了先前的那番气势,倒是黎清和胡摇没半点在乎的,又往人家身旁靠。
“小仙师,你刚才那个手里头发光的是不是什么仙法啊?”黎清有些兴奋,自从知道了身边没几个凡人之后一直没见过他们使点啥说书先生嘴里形容的那些昏天黑地的招式,这近处瞧见的光亮还是头一次直面:“还有啊,还不知道仙师名讳?我叫黎清,就住在山下的槐花镇上。”
“李含光。那位是师妹陆玲,还有师尊谢方解。”李含光只是简单说了一次名字,又皱眉道:“我和师妹技不如人,承认便是,可道友为何还以仙师称呼我们?打趣也要有个限度才是。还有,飘渺仙是不会输给黄知时的。”
“误会了,李仙……道友,我还没修行过呢。”黎清抱憾道:“我也想着哪天能上山修道来着,不过我这皮刺挠得很,静不下心来还偷懒,只能看你们施展那些特别厉害的的招式就满足了。”
李含光听言,又看了看姚青桥,此时姚青桥把鱼篓放到了胸前,小声和黑鱼解释刚才的误会。
“这位考生我看更适合去玄岳一脉拜师修行,若你们真的没有修行过半点……这位朋友能用凡胎体质抓住李某的手,那当是诸位长老都要抢着要的武道天才。”
“可上回来的时候那位长老还看不出青桥身上的本事呢,这会真的会抢着要吗?”
“武道根骨与修道的灵根不同,灵根与生俱来,更多讲究师徒之间的契合,武道根骨虽说也有天生神力或是千斤气重者,但武道也有后天大成者,是自身打磨出来的锋刃。”
见黎清真是一概不知,李含光约莫意识到刚才的误会是自己多疑,便也开始耐心解答黎清的问题,最后实在是黎清问题太多,招手喊来了自己的师妹陆玲。
眼看黎清又要开口,陆玲抢先一步打住,说道:“你先给我说说,你要真是没有修行,你们怎么能越过青山的幻阵呢?”
“幻阵?”黎清有些疑惑,重复了这两个字。
陆玲解释道:“往年的青山大试人多眼杂,师尊便调解了一些青山山门大阵的一些无害的用来困人的部分,用以筛选心诚之人,倘若心诚自会找到上山的路,想山上的同僚们为方便往返都会发放青山腰牌,只有带着腰牌的人才能找到正确的阶梯。你是怎么找到的?”
“我就跟着你走的啊。你不是往上走的嘛,我看见你走我也跟着过来了。”
“就这么简单?!”
“对啊,大家不都这么过来了吗?”
陆玲有些不敢置信,最后把错误归到了自己身上:“那可能是我们走的太近了,腰牌连同你们一起送了过来。对不起啊。”
谢方解倒是慢下脚步,等陆玲走上来的时候拍了拍她的脑袋:“不是你的错,是这群人李有你的前辈,他在从中作梗考验你们。”
说这话的时候谢方解狠狠盯着刘犇,后者全然无所谓的模样。
上山路看似短暂,实则也走了半个时辰才走到真正的道场。谢方解给几人找了一处歇脚的屋子,走了出来。
陆玲和李含光都在门口等着,三人走远之后,陆玲才小声抱怨:“这是哪来的前辈,还能如此考研我们,也不知这是我们的大试还是他的大试了。”
谢方解双手搭在李含光和陆玲的肩膀上,笑着说道:“世界之大,怪人之多不是我们一座山头就能想象的,这也是后面要求你们出去走走看看的原因,为人师表若只是传道授业,那是我的失职。”
“可他拿我们的地砖骗我说那是咱的信物!这算不算是挑衅我们青山?”
陆玲语气有些激动,想起刘犇那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更是气甚。
谢方解又拍了拍自己徒儿的脑袋,眼神飘向后山深处,心道。
那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