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马灵拎着方天戟追了上来:“后面官军皆已杀死,但是村民……”
马灵没有说完,只摇了摇头,神情中有些不愉之色。
吕布闻言瞥了马灵一眼,声音有些低沉道:“屠村自是如此,当年徐州被那……”
想要说些什么,却又闭上了嘴,只是歪了歪脑袋,一扯缰绳让赤兔停了下来。马灵奇怪的顺着吕布视线看去,却是那张都头在前面停了下来,原来他们不知不觉中已是跑到了村口。
如此响动早就惊动了在屋里的心腹,担心有漏网之鱼跑出村子给自家上官惹来麻烦,只见他走出房门使劲拉了一下绳索,拽的奚胜踉跄,却只得无奈跟在他身后走到街上。
“救……救我!咳咳——”
张都头已是跑的上气不接下气,见到有同袍在就像看到了亲人一般,只是这猛地一停肺部就好似造反一般,忍不住弯着腰撑着双腿咳了起来。
“张都头,你这是……”
心腹也看清了来人,有些摸不着头脑的看着面前都头,又看看远处骑着高头大马的吕布与站在一旁的马灵,心中隐隐猜到是和这两人有关。
“副指挥使呢,大人何在?快让他撤离这里!咳咳咳——”
张都头神情紧张的回头看看吕布,又抓着那亲信一阵摇晃,随即似乎一口气用完又咳了起来。
“大人去树林后面方便一下。”那亲信伸出拇指点了点身后,随即轻蔑的看了眼前方道:“我说张都头,你这平日里总夸自己武艺高强,怎地?只两人就怕成这样?”
“放屁,后面那两个端的不是人,我……我还是继续跑,你顶住。”张都头看看后面又看看亲信,眼中的恐惧几乎溢了出来。
却是想起方才自己带着二十余人,被那骑马的汉子瞬间撞过来,一杆方天画戟不知怎生使得,三五下就将自己手下杀戮殆尽,他手中的刀也是被一招劈飞,随后就是那人逗着玩儿一样的撵着自己跑。
鬼才要和他打!
张都头暗自发怵,鼓起余力撇开面前之人就朝着后方狂奔而去。
“杀了他。”吕布淡淡的看着张都头夺路而逃,轻声吩咐了一句。
“知道了师父。”马灵点了下头,端起画戟,腿下发力,人如离弦之箭一般朝着张都头冲去。
“站……”那亲信刚从嘴里蹦出一个字,却见马灵呼地一下从身边跑过,怔愣了一下,兀自不敢相信的回头观瞧,奚胜也是连忙回转身子看去。
却见马灵须臾间已是冲到张都头身后,手起只一刺,那方天画戟径直搠入后心,半截戟尖直接透体而出。
“嗬……嗬……咳……”
张都头喉间作响,抓着尖锐的画戟的枪尖,努力的想要回头看去,却是忍不住一口血咳了出来,当场气绝身亡。
“咕嘟——”
亲信看着张都头身死吞了口唾沫,却听耳边传来一把低沉男声:“你在看何处?”
亲信大惊,握着刀柄的手猛地往上一抽。
噗——
吕布的方天画戟却是早就砍了下来,登时将那人劈倒在地。
“唔唔唔——唔——”
奚胜看着连连出声,却是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吕布见他被绑着,倒是感到有趣,画戟一伸往上一抬,锋利的戟耳早将麻绳割破。
“唔——咳,呸呸呸!”
奚胜双手一朝恢复自由,连忙手忙脚乱的将绳子扒下来,一把将口中破布拿了出来,连着吐了几口唾沫还是觉得嘴中有股奇怪味道。
“多谢好汉搭救,大恩容小人之后再报。”奚胜拱了拱手,随即弯腰将刀捡起就要朝着村中走去。
吕布皱了下眉头,看着他道:“就这般走了?是不是太不将某放在眼中。”
奚胜连忙回头,神情焦急道:“小人不敢,只是现今村中有……”
停顿一下,面带苦涩续道:“有小人之前同袍肆虐,无论如何小人都有责任去救村中之人。”
“村中已经没几个活人了,”吕布看着他淡淡道。
“你说甚?”奚胜双眼鼓瞪,却又马上失魂落魄的道:“是了,都这般时候了,当是被杀的差不多,恩人又是从村中过来,自是知道情况。”
吕布抬手抹了下脸上雨水,有些好奇道:“你是因何被绑?”
奚胜沉默了一下:“小人之见与上官相左,是以被绑了起来。”
刚想继续说什么,一旁马灵拎着画戟过来道:“师父,适才那撮鸟都头喊的什么大人没有找到。”
“胡有为跑了?”奚胜闻言咬牙切齿道:“该死!这厮最是奸猾难缠,遮莫是适才睹见两位好汉感觉不妙跑掉了。”
“你等怎会来此的?”马灵看了眼奚胜。
奚胜苦笑:“小人实不知,今日上官说是来剿匪,来这村子时,小人才惊觉此处村庄原是陈家村,小人曾来过此处,是以知道村中情况,猜他是要杀良冒功,劝阻了几句就被捆成适才那般。”
马灵嘿嘿一笑,几许雨滴落入嘴里也没在意:“却是叫他猜着了,俺们可不正是在此处。”
吕布看了眼奚胜,对着马灵道:“莫说胡话,我等来此只是机缘巧合罢了。”
奚胜看看他二人却是叹口气:“那这村子通匪的罪名是坐实了。”
吕布沉默一下,勒转赤兔,却又回头看着奚胜道:“倒是忘记问了,你姓甚名谁?可有去处?”
奚胜连忙拱手:“是小人的不是,小人奚胜,乃是梁县人氏,如今……遮莫是没个去处了。”
语毕神情有些沮丧的看着地面。
马灵却嘻嘻一笑,过来一把揽住奚胜道:“却不是巧?你这汉子和俺们还挺有缘分。”
奚胜奇怪的看了他一眼:“此言何意?”
马灵笑嘻嘻的搂着他朝前走,奚胜也没反抗,跟着向前而行,吕布看了他俩两眼,转头让赤兔缓缓朝陈老汉家回去。
就听马灵在后方道:“你看你来自梁县,俺们来自梁山,差了一个字。你叫奚胜,俺们这有个刚认识的好汉叫縻貹,却又是同音,似此岂不是缘分?”
“梁山?那是何处?”
“在京东西路,有着好大一个水泊,梁山就在里面。”
“你等在那立寨?对了,你等端的都是何人?”
“哎,听俺慢慢给你说,这里面却是有故事……”
雨夜里,三道人影重新融入黑暗中,只时不时的传出奚胜惊叹的叫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