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元灯会,街上熙熙攘攘,车水马龙,五光十色。
“卖花灯,卖花灯嘞……”小贩站在铺子边大声叫卖,古铜色的皮肤被红色灯光照的发亮。孩子们的笑声传遍了整个街市,手机捏着唐人儿跑来跑去。
女人们拿出预备好的银子陈群列队的买发簪,订衣裳。猜灯谜的好儿郎更是数不胜数,时而传来响亮的掌声。杂耍的伙计更是那些家伙买艺,河边的树下还悄悄留了一两对小情侣。
整个街市热闹极了,灯笼的红光映衬着天色,呈现出绛紫色。
宋绛雪走过养心殿,透过窗户,看见皇上正还坐在大殿上批阅奏折,烛火倒的影子落在旧黄的纸上。
“五公主吉祥。”王公公端着茶盘走来说道。
宋绛雪点了点头,又望去。
王公公顺着宋绛雪的眼神看去,念叨:“今日乃上元节,最是热闹,公主可要去宫外热闹一番?”
“正要去。”宋绛雪说道。
王公公手指微曲,说道:“可惜陛下从来不去这些热闹的,陛下日理万机,无论何时,总是独自一人坐在大殿之上,宫中冷冷清清,陛下也是孤单。”
宋绛雪听罢,她也不曾想为何王公公要说这些话,确实,陛下日理万机,整日不是上朝就是批阅奏折,年复一年,日复一日。好似这冷冷清清的宫中日子,他已经习惯了。其实他以前也享受过热闹,先皇后没有离世时,他们便会在每年上元节都在宫中的翠湖中放花灯,宫中也会放宵禁,看烟花。
或许,他是一位好皇帝,可是他绝不是一位好父亲,更不是一位好丈夫。妻子过世,他连泪都没有落一滴,更没有下令追查缘由,女儿在宫中被欺负,他也没有给予关心,他给了天下百姓爱,唯独给不了自己的家人。
人常言,帝王无情,在真不过了。
“王公公不必与我说这些,我也只是恰巧路过。”宋绛雪说道。
王公公叹了口气,说道:“恕老奴多嘴,其实陛下还是记挂公主的,陛下前日还向老奴谈起公主小时候的事。”
宋绛雪轻笑,“记挂?王公公莫要说了,本公主还有要事在身。”说罢,甩袖离开。
皇帝停下手中的笔,指腹捏着鼻梁,微微眯着眼,脑海中似乎在会想着什么,时而嘴角上扬,面露喜色,时而眼眶湿润,神色悲伤,又轻咳了几声。
皇后披着披风,手中捧起王公公手中的热茶,轻轻说道:“陛下累了吧,喝了茶,暖暖。”
皇帝闻声抬头,看见皇后,眼神又有些失落。皇后却只是温婉一笑。
宫外古桥,隔岸观火,万家灯光。桥上一抹浅蓝色长袍,披着绣着竹叶的深色大氅的身影,就站在圆月之下。
“林无恙。”宋绛雪唤了一声。
林逾缓缓转过身来,宋绛雪一袭红衣,洁白的狐皮大氅衬着她的肌肤如同白玉一般润泽,唇若朱丹,杏眼微微眨动,嘴角微微上扬,她就站在他面前,笑盈盈地冲着他。
“听说有人等我很久了。”宋绛雪说道。
林逾走向她,轻声说道:“不久。”说罢,便拿出手中的做成梅花的形状的糖人,递给她,“方才见有人买,想着些许你会喜欢,便随便买了。”
“那便多谢林太尉了。”宋绛雪笑着接过糖人,咬了一小口,甜在心头。
林逾试探的伸过手,侧过脸问:“要牵手吗?”
“啊?”
“不想牵也没关系。”
宋绛雪扑哧一笑,她却没想到林逾牵手会想问她的意思,情事当年,他当真是一窍不通。说什么阎王爷,怕不是个害羞鬼。她想也是他尊重她的意愿,连忙抓住他的手掌,紧紧扣着,说道:“要要要,林太尉的手不牵,我怕是要亏大发了。”
林逾低头一笑,宋绛雪看着他笑的样子,甚是好看。宋绛雪看着街市上人声鼎沸,热闹的景象,忍不住问道:“无恙,你以前,是怎么过上元节的啊?”
林逾回答:“以前,都是在战场上过,遇上打仗,就在血地里过,遇上休战,兄弟们都回家和妻儿家人过,我呢就在军营里,一个人喝喝酒,吃吃肉。”
宋绛雪听着,心中有些悲凉,抬起头,侧过脸,念叨:“那你以后,每一年,都和我过吧。”
你也回家,和妻儿家人在一起过吧,林无恙。
“好,依你。”林逾侧过脸,摸了摸宋绛雪的脑袋,宠溺望着。
忽然间,远处的欢笑声,叫喊声引起了宋绛雪的注意,宋绛雪拉着林逾走了过去。
只见,一个老爷子娴熟地拈起一根竹篾,一弯,一扣,便做了一个极其精美的莲花灯,捧在手心。
“真好看。”宋绛雪感叹道。
老爷子抬头说道:“姑娘好眼光,老夫这手艺啊,是在麋州做了三十年的荷花灯喽!”
宋绛雪微微一笑,“素来听闻麋州以手艺精巧而著名,想不到,既然还有机会见到这麋州的花灯。”
林逾说道:“近年来,麋州乱匪当道,也让了一些手艺人移往他州谋生。”
宋绛雪听罢,便拿出钱袋,买了两个荷花灯,递给了林逾一个。
“给,一人一个,听闻上元节放个花灯许愿向来是灵的,咱们也去凑个热闹。”宋绛雪说罢,便跑向河边,河边摆了几个桌子,桌上是给专门放花灯的百姓准备的纸和笔,宋绛雪提笔而写。